“莫道长,青儿怎么了,你快出手啊!”
小药铺内,观战的张玉堂又是出言催促道,原本那尊大威德明王法身出来的时候,他就急得不行,可惜莫尘根本没搭理他,反而饶有兴致的和青元子点评那双剑合璧的剑诀,这会儿他见白青二妖都被那大威德明王踩入了湖底,脸上的焦急之色更甚了。
“你不必着急,也是修道这么些日子的人了,如何一点定性都没有?”莫尘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他道:“既然我在这里看着,定然是保证小青无忧的,你若不忿,尽可自己出手便是。”
本来一脸惶急的张玉堂一听这话,立时就消停了下来,让他出手,他连小青都打不过,上去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那尊大威德明王的威势,可是连白素贞小青双剑合璧都拿不下来的。
“师伯祖勿恼,玉堂他也是担心小青,一时心急而已。”青元子打着圆场道,他与张家关系匪浅,自然是不想看见张玉堂恶了莫尘。
“你不必替他说话,看来是这些日子跟着小青厮混,没学到我道家的清静无为,处变不惊,倒是将小青那冲动暴躁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待这次事情了解,你便带他回烟云山,好好在纯阳道宗打磨一番心境!”莫尘吩咐道。
“莫道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还望你一定要保住小青和她姐姐的性命!”张玉堂脸上满是哀求的道。
莫尘却没理他,而是对青元子道:“刚才那双剑合璧,剑气精纯凌厉,这白青二人,一个不足地仙,一个法力大减,借此剑气,竟然和地仙巅峰的法海施展出来的明王法身拼了个不分上下,那明王法身的威力,隐隐有天仙境界的战力,你可从中学到一二?”
“弟子似是明白了,师伯祖的意思是,剑道精纯为首,弟子那融汇病气的法子,失了剑修一往无前的剑意,是舍本求末,剑走偏锋的小道。”青元子恭敬的道。
“却是有那么点意思了。”莫尘颔首笑道,“剑意精纯本是没有错,你原先也是这般修行的,但是圣人之道,那是三千大道殊途同归之处,精广博深,纵是我也不能全部参透,更无论你了。”
“叫你悬壶济世,乃是为了锤炼你的剑心,体验医者仁心,天地众生各有不同,圣人的剑道便囊括这三界红尘,只有淬炼出一颗至纯剑心,方能与太上剑道上走的深远,切记切记。”
“弟子铭记在心。”青元子颇为触动的道,若不是莫尘点醒他此事,他只怕一心沉醉于提升剑气的威力,融汇天地种种之气,到最后未必能掌控得住这杂而不纯的剑气,剑修剑修,修的便是一剑破万法,如何还将别的法门融汇剑气之中?
他两个在那谈论剑道,如师门授业般惬意轻松,法海和白素贞那里却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一个是故意设套想让对方犯下大错,一个是欲借满城生灵的性命救出夫君,两者对峙在金山寺左近,一时相持不下。
说实在的,法海已经发现了白青二妖的踪迹了,白素贞法力不济,小青境界更是不如他,两人虽然躲藏在水底,却是瞒不过他,只是他一心想要二妖发动大水,倒也没急着操纵大威德明王法身将二妖自水里捞出来,反而是装作找不见的模样,让那大威德明王法身立于西湖水面上逡巡不止。
“法海,你是一代高僧,莫非真要不顾这一城百姓的性命,要与我斗争到底吗?我这大水一起,死伤无数,你的慈悲心呢?”白素贞和小青在水底收敛住气息,白素贞冲着天上问道。
法海暗自埋怨着二妖的拢颊欣捶缬辏共怀米盘煜笮卸ツゲ洳涞氖窃谧鍪裁矗坎还砻嫒词潜ο嘧希裆嗄拢溃骸鞍⒚滞臃穑鞘瞧渡墓恚舨皇嵌瓤嗫嘞啾疲渡秩绾位嵊攵榷郑肯衷诙扔忠园傩找肫渡渡袢沾鹩α四悖魅昭芍够嵊信匀艘哉獍傩盏男悦玻俊 “若说慈悲,倘若尔等有慈悲心的话,就速速退去,不然的话,想让贫僧交人,你便尽管施展手段吧,大不了,贫僧为这一城生灵念上几段往生咒,随后超度两位,好为这满城百姓报仇!”
他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听的白素贞和小青二人却是牙痒痒,好嘛,把责任都推给了她们两人,却不想想,人家白素贞在家好好生孩子,也没找谁惹谁,却被这老和尚骗走了丈夫。
小青忍不住了,喝道:“你这贼秃,你不顾这一城百姓的性命,难道还不管你那些徒子徒孙吗?大水之下,就金山寺那些没有修行的和尚,只怕都有被淹死,识相的,速速交出我姐夫!”
淹死我金山寺僧众?
法海嘴角浮现出一缕轻蔑的笑意,那金山寺众僧,早都被他安排在雷峰塔内,此塔有众生信仰与佛光之力加持,还有天生神祗守卫,莫说是大水,就算是他亲自操纵着大威德明王法身也未必能打塌这雷峰塔。
“降妖伏魔,乃是昭昭天理,更是我辈弟子毕生之愿,为除妖而死,贫僧想,金山寺的一众僧侣心中绝不会有怨言的。”法海正色道,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真的是连自己都能骗到了。
“你这贼秃!”
他这番话,气的小青暴怒不已,油盐不进啊这是,就为了一个许仙和昔日的一点旧怨,竟然要拉这满城百姓陪葬,这和尚的心比她们还狠,都说蛇是冷血动物,这老和尚简直是没有血!
“姐姐,眼下该如何?”小青问向白素贞。
白素贞美眸中闪过一丝狠色,她银牙一咬,道:“既然这和尚死活不放夫君,那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今日便水淹金山寺,用这天地伟力,看看能否冲塌那雷峰塔!”
“好,姐姐,既然你决定了,那咱们便淹了他这破庙!”小青点头说道。
随后只见这白青二妖,手中法诀连变,一股股法力自她们体内蔓延而出,尽数汇聚到了那天地乌云之内,雨势下的更急了,直如瓢泼一般。
“法海,你逼我的!”
白素贞娇叱一声,挥手一扬,那钱塘江水,更为湍急的灌注入西湖之中,哗啦啦的水浪声,只见这翻滚的西湖水面上,陡然升腾起了一道高有百余丈的巨大浪潮来,波浪携带着无边威力,直直砸向了那座宝塔!
滚滚巨浪,高有十余丈的宝塔,此时此刻在那浪头下小的根本都不起眼,似乎这浪花一砸下来,那座宝塔就要被冲垮一般。
“妖孽敢尔!”法海见状,心头一喜,脸上做怒目金刚状,双手法诀连连掐动,那尊大威德明王身周身佛光大方,一股股雄浑的法力凝成了一道连绵不断的禁制,被他撑着,似乎要借此抵抗住滔天的洪水一般。
轰隆!轰隆!
那巨浪砸下,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大威德明王撑起的禁制瞬间给撕碎了,巨大的法身亦是被这天地巨力给砸倒在地上,浩浩荡荡的洪水聚在一起,朝着宝塔冲去,那边白素贞玉手再次一扬,又是一道百余丈的巨浪升腾而起,直直落向了宝塔!
“妖孽,妖孽,好妖孽!”法海歇斯底里的在一旁怒吼着,这一浪砸下,大水顺着金山寺蔓延而出,谁也无法阻拦,满城生灵都要殒命其中,他面子上总得装一下。当然,事实上,他确实对于这洪水无法可想,这是白青二妖借用地利和天赋神通发动的攻势,纵然白青二妖自己,在那洪水流出西湖之际,也是难以阻挡,只能借之兴风作浪,须知覆水难收的道理。
百余丈的大浪,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直落向了宝塔,在那浪头之前,法海在怒吼,在那浪头之后,大威德明王法身瘫在那里一动不动,谁也没法阻拦这天地伟力,眼瞅着巨浪洪水就要冲垮雷峰塔之际,异变陡生!
宝塔上,一尊金甲神将陡然现身,手持一把金色大锏,面目威严,颇有气势,面对着来袭的滔天巨浪,那金甲神将怒喝一声:“起!”
整座宝塔,通体泛金色的塔身上突然射出来万丈佛光,一道信仰之力和佛光结合成的庞大禁制浮现在宝塔周围,将其罩的严严实实的。
那禁制之上,隐隐有梵唱声响起,其内蕴含的威能极其恐怖,这是金山寺的底蕴,是金山寺历代方丈以香客的信仰之力夹杂佛宝炼制成的护寺之宝。杭州府历来是大城,信佛者众多,几百年积攒的信仰之力和高僧坐化的舍利子,这股力量何其庞大,至少不到天仙,是没有一丝一毫足以撼动的可能性的。
若不是有如此依仗,法海如何会坐视这白青二妖兴风作浪,掀起大水淹没金山寺?须知这阖寺的僧侣,哪个不是佛门子弟,都是日后金山寺的希望,这一城的百姓安危在法海眼中,可不比他的弟子珍贵,毕竟人死之后入了六道轮回,这天地之间的人是死不完的,几十年便又是一茬,而金山寺的基业,一旦没了可就是没了。
大浪滔滔,白素贞面对那禁制丝毫也不曾留手,她召唤洪水,一方面是威胁,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想借助天地之力冲垮雷峰塔禁制,救出自家夫君?
浪头与雷峰塔上的禁制终于是碰撞在了一起,三人俱都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现场,只见那携带着磅礴伟力的大浪砸在雷峰塔禁制上的第一瞬间,佛光禁制金光为之一盛。
那耀眼的金光如同一把锋锐无匹的利剑一般,滔天的巨浪竟然被分开了两截,自动的绕过了宝塔,天地之间,响彻着宏大的梵唱声,似乎在赞扬佛法广大一般。
“白素贞,你铸成大错了!”法海瞧着大浪被分开,朝着地上砸去,厉声喝道。
刚才那第一个浪头砸下,被大威德明王拦住,水流还只是淹掉了整个金山寺,这一波浪潮落下,只怕大水立刻就会成一泻千里之势,浩浩荡荡的冲向整个杭州府。
“青儿,随我控水!”
白素贞见状,一张俏脸难看至极,她呼唤一声,法诀连连掐动,想要将那洪水倒卷入西湖,虽说明知没多大作用,但是水势低一些,那便危害少一些,杀孽亦是少一些。
小青闻言,赶忙出手相助,双姊拼尽了全身的法力,配上那控水的神通,一时之间,那些要肆意流淌的大水竟然都定在了那里,如同一滩死水一般。
“妖孽受死!”
法海见二妖竟然真有回转水势的本领,也顾不得等了,法力运转间,操纵着地上那尊大威德明王法身站立起来,一脚便狠狠朝着双姊踩下。
大威德明王法身虽然是受损颇重,但依旧是不可小觑,反观白青二妖,全身法力都在操纵洪水上,无力分心不说,自身还受了不轻的伤势,如何能抵挡的了这一脚?
至此危急关头,白素贞黛眉一扬,也顾不得什么百姓不百姓,罪孽不罪孽了,她伸手一推小青,两人纵身朝着两边躲闪而去。
轰隆!
那明王法身一脚落在洪水上,震的整个金山寺都是一阵摇晃,没了法力束缚的洪水,还受了这么一脚,立时顺着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一息间便将整个金山寺的院墙都冲垮成了一片废墟。
水淹杭州府,到此已成定局!
法海和尚心头快意无比,报仇报仇,当年白素贞耽搁了他几百年的光景,他今日便要这蛇妖搭上整个道途来偿还,妻离子散,悲苦一生,白素贞,好好品尝这份痛苦吧!
可是真能如他愿吗?
就在白素贞和小青不知所措的时刻,这风雨交加的杭州府内,陡然响起了一道极为清晰的叹息声,跟在那叹息声后的,还有一个字:“定!”
这个定字一出,刚刚冲垮金山寺院墙的滔天洪水就如时间凝固了一般,一下子停在了那,甚至连一朵浪花都静止不动,保持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