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就这么久了。”共和之辉长安中央,老元帅伏案在桌前,和上次露面比起来,他的头发已经一片花白,皮肤上岁月的纹理更加深刻,繁重的国务早就压弯了腰,但那双眼眸却是依旧清明,“立方体刚降临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人类完了,可现在再看看,13年过去了,我们的文明还在延续,生生不息。”
“可不是嘛,当年我还是个少年,现在已经成大叔了。”元帅桌前,柳扶苏端坐在座位上,一如既往的玉树临风,但却留起了沧桑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更为稳重,他将一份文件递给了老元帅,说,“对了,大元帅,这是镇北将军罗汉林的卸任申请。”
老元帅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他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文件内容并不复杂,大意就是罗汉林申请从今日起卸任镇北将军一职,退居二线,解甲归田。
“雷神,崩坏7年的时候血战风云关,独退百万虫群,现在崩坏13年了,也已经过去6年了。”老元帅把文件一合,无奈地笑道,“这份申请,不是他本人的意愿吧?”
“我跟中央宣传部冬晓兔大校确认过了,她的眼线回报,一个月前,冷鸢上将和罗汉林中将有过一次密谈,内容暂且不知,但密谈结束后,罗汉林就起草了这份卸任申请。”柳扶苏的眉目间透露出些许凝重的神色,沉声说,“我琢磨着,是冷鸢逼罗汉林写了这份申请,您也知道,镇北将军是实权职位,罗汉林虽然是冷鸢下属,但终究手握重兵,他一天在职,冷鸢就永远无法掌控北境。”
老元帅微微点着头:“罗汉林本人呢?有没有打探过,对这事有什么想法。”
“都把申请递交上来了,肯定是被迫同意了。”柳扶苏沉吟了一会,思索着,“但以他那脾气,怕是非常不服,他为共和之辉或者说为鹰旗军打拼了一辈子,最后就这么被拿掉了,心里肯定不自在,我琢磨着得给他找点事做,不然憋在家里怕是会气出什么毛病。”
“狡兔死走狗烹,冷鸢这丫头,做事还是毛躁,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老元帅叹了一声气,淡淡地说,“把罗汉林调去江南吧,那边气候好,活得舒服,适合养老,闲得慌的话,让他去带新兵,争取多给国家培育点好种子出来。”
柳扶苏皱着眉头:“那北境怎么办?罗汉林一卸任,手上那份兵权被冷鸢接管,那她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北境主人了。”
老元帅摇着头:“我倒不担心兵权归谁,我更担心的是,冷鸢和诺薇娜达成的协议,她说剿灭叛军后愿意卸任上将一职,并和联邦修好,互不侵犯。这太奇怪了,不像她。”
“我也觉得!这根本不像冷鸢会做出的事,我一开始以为是哪来的假消息,但我跟冷鸢确认过了,这是真的。”柳扶苏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不定,“而且诺薇娜把这份协议递交给审判议会做过公证,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冷鸢违背契约,共和之辉会遭到审判议会的直接制裁。”
“不明白,实在想不通。”老元帅闭上了眼,长出了一口气,“算了,冷鸢过完今年的生日,也已经31了,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做事自己有分寸,我也就不多问了。”
柳扶苏摸了摸下巴,嘀咕道:“咦时间过得真快,崩坏元年,冷鸾上将牺牲的那天,刚好是她的18岁生日,这一眨眼,居然已经31了,换做其它姑娘,早都嫁人生娃了。”
“哈哈哈,都一样,咱们几个将宗门下的人,都是把青春献给国家了。”老元帅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气,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忧愁,“说起来,恩师被带往审判议会也有6年了,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柳扶苏坐直了身体:“说起这个,恩师被审判议会软禁后,北方叛军这几年动静不小。楚临风用那个叫做‘钥石’的东西,每次立方体爆发崩坏,就操控凶兽直接跳海,把东三省的凶兽几乎弄得灭绝了。听说那边现在是人间净土,平民可以随意出城,大批荒野土地归于农户,统治深得民心。”
“我知道,自从钥石的情报公之于众,共和之辉一直人心惶惶,风雨飘摇,有不小人口放弃户籍,投靠了北方叛军。”老元帅无奈地一笑,叹声说,“你还别说,当年很多人以为楚临风是个傻子,酸儒,但他还真做到了,一步步在往自己的理想逼近。”
“我估摸着,冷鸢这么急着拿掉罗汉林的兵权,也是这个原因。”柳扶苏的手搭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现在北方叛军里,闲时农,战时兵,军民一体,再这么让楚临风发展下去,到时候他们众志成城,全民皆兵,不用号召都会自发抵抗共和之辉,冷鸢会直接陷入战争泥潭。”
“不用说‘到时候’了,冷鸢已经在泥潭里了。”老元帅眯起了眼,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敲着,“现在的北方叛军里,民心已经被楚临风收服,如果强行出兵,他们将自发抵抗,万众一心保护家园,组成庞大的人民战线。冷鸢兵强马壮又如何,除非她下狠心把叛军平民斩尽杀绝,否则就会陷入一个怪圈:打得过,守不住。”
楚临风无奈地说:“如果早些知道情报就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就在二人陷入沉默之际,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老元帅:“进。”
内务总管曹忠贤走了进来,递上来一封文件,说:“大元帅,加急文件。”
老元帅接过文件,启封一看,顿时眯起了眼。
柳扶苏问道:“怎么了?”
“冷鸢建议召开第14届共和全会,邀请各地军区首长及麾下智囊团,齐聚长安,商讨对抗北方叛军之策。”老元帅的眼神沉如大海,深邃地说,“果然不出所料,冷鸢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