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首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沙土,将其揉为了散发着腥臭味的污泥,不管这个高挑选手此前经历了多么刻苦的训练,战绩有多么辉煌,从被扯掉脑袋的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落幕了。
在竞技场上,辉煌永远只属于胜者,比如现在这个拿着败者头颅高声呐喊的矮壮选手。
观景台上,鬼手和洛忧就不用说了,对于荒野强者来说,黑街是过家家,竞技场也只是小屁孩互殴,根本不会把这种比赛放在眼里。
阿诺作为拂晓城的居民,恩赐节也过了不下二十回,虽然不是每个恩赐节都来看,但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凌是荒野长大的孩子,各种各样的杀戮见过不少,所以一时间也能接受。
而艾尔虽然是拂晓队成员,照理说恩赐节也经历过不少回,不过自身的职业与信仰注定了她对这一类场面有些排斥,这个女孩此时正微微别过脸,小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不愿看这血腥之景。
“这些人是什么来历?”洛忧今天第二次主动和阿诺说话。
阿诺觉得有些惊奇,洛忧怎么这么感兴趣的样子?他回答道:“来历很多,有些是死囚,有些是职业角斗士,有些是被押送上场的奴隶,也有些人为了金钱和名誉而来。”
“金钱?赢了比赛可以拿钱吗?”
阿诺没好气地笑道:“那当然,不然谁傻兮兮地来参加比赛?你不给别人面包,人家凭什么战斗。”
“赢一场给多少钱?”洛忧看向了阿诺,认真地问道,“哪里报名?”
“喂!你别开玩笑啊!”阿诺吓坏了,难怪洛忧问得这么勤快,合着是看上奖金了,他倒不担心洛忧上了竞技场会吃亏,相反,他是担心洛忧一不小心把所有选手全屠了,到时候搞得恩赐节没法举行,那不得被居民骂死。
阿诺赶紧安抚洛忧:“金钱奖励也没有多少,几千贝里而已,只够选手赛后买点酒,找两个女人,你现在都有几百万了,肯定看不上这点小奖金。”
“哦,那算了。”洛忧本来以为这种赛事的奖金很丰富,想着能不能来这里赚点外快,结果一听只有几千,那还不如去荒野抓点活体标本回来卖到黑街划算。
眼看把洛忧劝住了,阿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气候原因,中午开始会非常燥热,这种露天的设施又没有太好的降温手段,所以中午以后是不安排比赛的,所有比赛都集中在上午,在纷飞的血肉和观众的呐喊中,比赛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场。
“鬼手,压轴戏来了。”查尔斯侯爵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叫醒了翘着二郎腿在睡觉的鬼手。
鬼手睁开了眼,露出了一抹诡笑,将目光投向了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竞技场,冷笑道:“让我看看‘她’成长了多少。”
当铁闸被打开的一刻,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和之前那些选手登场时的欢呼不同,这个身影上场后受到了无边的嘲讽与臭骂。
“滚回去吧!小婊子!”
“竞技场是男人的地盘!女人就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床上!”
“谁能当场干爆这个贱人,我给他五万贝里!”
伴随着各种辱骂而来的是漫天的烂水果和垃圾,污水和地上的鲜血混杂在一起发出腥臭的气味,看来这些观众在性别上对竞技场战士有歧视。
洛忧眯了眯眼,走到了观景台的边缘,看向了从闸门里走出来的娇小身影。
果不其然,这是一个女孩,从年龄上来看比凌大个一两岁,还属于“孩子”行列,竖着清爽的马尾辫,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在皮革战甲的包裹下若隐若现,刚刚开始发育的身材更是让不少有特殊嗜好的人血脉喷张。
这个女孩的眼神很诡异,那是一种近乎扭曲的偏执,似乎心中有着一个无法动摇的疯狂信念,至于具体为何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鬼手也来到了观景台边缘,他的脸上带着神秘的诡笑,目光直勾勾地眺向了这个女孩。
“拂晓城的居民们!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压轴之战!”查尔斯侯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臃肿的手指指向了场上的女孩,洪亮地说道,“月刃!连续十二个恩赐节未尝败绩的神话!”
名叫月刃的女孩从腰间抽出了两把修长的太刀,挽了个华丽的剑花后将其举到了空中,金属在阳光的照耀下绽放着璀璨的光辉。
双太刀?洛忧眯了眯眼,他沉思了一会,回想了一下刚才查尔斯侯爵和鬼手的对话,随后短促地一笑,对鬼手淡淡地说:“你徒弟?”
“哈哈哈...”鬼手笑得低沉又阴冷,犹如两块摩擦的磁铁,声音中还带着一种神秘的深意,“收养了一条无家可归的小母狗而已。”
“而她的对手是...”查尔斯侯爵故意停顿几秒卖了个关子,这才高昂地喊道,“十名犯下滔天罪行的死囚!”
竞技场的另一端,十个衣衫褴褛,只拿着小短刀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他们身上满是尘垢,指甲缝里都塞满了黑色的污泥,从身上的鞭伤和瘦骨嶙峋的身躯来看,之前一定遭受了不少毒打。
“这十名死囚不愿承认自己的罪行,关于他们的处置,就让我们交由拂晓竞技场场来决定!这场比赛,月刃将充当行刑者,到底是她斩下十名罪犯的头颅,还是她的头颅被斩下,以此换取罪犯的自由,让我们拭目以待!”查尔斯侯爵发表了一番激情的演讲,寥寥数语间也透露了这场比赛的性质。
将死刑犯放到竞技场上,输则死,赢则无罪释放,这种荒唐的法律在旧时代会被批驳得体无完肤,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旧时代了,现在是崩坏纪元,这里是拂晓城,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城市,查尔斯侯爵就是所有人的上帝,有权决定城内每一个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