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
月潭岸边,聚集着成群的仙门弟子。
平阳子、鄂安、应龄三位长老,将带人前往朔方的安平郡、昆方的弘农郡,以及离方的日南郡。此行的重任只有一个,便是寻找神器的下落。
这是六家仙门聚集天梧山,再次达成的盟约。
今年起始,燕州的九方十八郡将止戈罢战,并携手寻找神器,力求十年之内得偿所愿。
两百余年前,幽冥之途曾经畅通无阻,为七杀门的神机子强行关闭,从而断绝了燕州通往域外的唯一途径。
不管曾经的真真假假,六家仙门誓将再次开启幽冥,开启仙域之门,开启那条通天之路。
而偌大的仙门,总要有人看家,于是郎渭、祁商、房源三位长老留守天柱山,平阳子与鄂安、应龄则是带着各自门下的弟子出门远行。
又将如何寻找神器呢?
据悉,当年的七杀门灭亡之时,遗弃的宝物不计其数,难免有人见财起意。一群天机门的弟子便窃取了神器,而百余年来始终下落不明。
如今便是前往当年天机门弟子的藏身之地,一旦找到蛛丝马迹,必将追寻下去,直至最终找到神器。
而时辰未至,三位长老也未现身。
于野与众人在湖边候命。
此次出门远行的天煞堂弟子,为十二位金丹高手,当然少不了文桂、詹坤与成施,而其他八人则是初次相见,彼此之间颇为陌生。
天奇堂与天玑堂,也各自派出十二弟子。
却未见归元子?
本想找人询问,一位老者循着湖边走来。
正是归元子。
于野禁不住心头一松,穿过人群迎了过去。
归元子只顾忙着与天玑堂的弟子寒暄,对他不理不睬。他反而落得无趣,只能默默的躲在一旁。
片刻之后,忽听传音——
“大庭广众之下,休得与我老人家亲近!”
“嘿,我当你放弃此次远行,却不知为何这般小心?”
于野走到湖边临水而立,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在燕州,归元子与他相识最久,也是唯一知道他来历,并见证他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故人。尤其在他的相助之下,一次次化险为夷,倘若有他的陪伴,此行无疑多了几分胆气。
“哼,你以为上个月躲过一劫,便从此万事大吉?”
“三位长老承诺,不再找我麻烦……”
“承诺算个屁,你竟当真了。岂不闻,迷人口说,智者心行?”
“嗯,多谢指教!”
“而我说的是红衣,你骗她去找赖冕,她察觉上当,必然回头寻你,我归元岂有侥幸之理?如今唯有出门躲上一躲,你小子害人不浅!”
于野尴尬不语。
当时为了对付赖冕,无暇他顾。而事后想来,着实有些不妥。一旦红衣找到天机门,归元子定然无处躲藏。
“你不必感谢,也不必愧疚,算你十坛酒,情义两清!”
归元子倒是一点不吃亏,不论是传授功法,或暗中指点,皆不忘索要报酬。
“嗯,我再送你一坛五十年的陈酿!”
“哎呀,五十年的陈酿,老道我已垂涎三尺,呵呵!”
于野禁不住回首一瞥。
归元子与几位同门说笑,根本看不出他在传音,却透过人群冲着两眼一眨,喜悦与期待之情尽在不言之中。
又听道:“我老人并非贪图几坛酒,而是天地有规矩。”
“什么规矩?”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叩门。红尘来去两清,凡心不系俗念。”
“受教!”
“哼,你小子倒是擅长藏酒。不过,我想你更为该擅长藏人吧?”
于野转过身去,佯作没听见。
而归元子的话语声继续传来——
“若是无人相助,你洗脱不了嫌疑,却与詹坤无关,那么谁在暗中帮你呢?”
老滑头终于发现端倪。
“你若想知道究竟,不妨说出你与红衣前辈的恩怨由来。”
“哼,没兴趣!”
“于师弟——”
詹坤走到近前。
于野点头致意。
有关天绝子的猜忌,与三位长老的算计,他已如实告知詹坤,却谎称事先藏起了御灵戒与纳物戒。至于青萝的存在,乃是他个人隐秘。哪怕是归元子,他也不敢吐露半句实情。
既为隐秘,便不为他人所知。
“此次出门远行,事关重大。”
“嗯!”
“幸亏伯奇已死,不然蕲州必将大祸临头也!”
“唉,只怕人死、祸未消!”
于野叹息一声。
他何尝不懂詹坤的心思,而他却不敢侥幸。
当年,裘伯与几个天机门弟子带着神器逃往蕲州、大泽,虽然他与同伴们已身陨道消,伯奇也葬身海外孤岛,而只要六家仙门齐心合力,便不难找到神器的去向。一旦鄂安、应龄等人追查到底,蕲州与大泽必将再次笼罩在腥风血雨之下。
倘若交出身上的三件神器呢?
却怕难以面对各方的质疑,或将弄巧成拙而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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