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六婆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吓住了:“这,这么多。”
是真的很多,足足有几辆板车跟十几担的葛柴,秦六婆都不敢收了,怕钱不够。
周二爷笑道:“这都是少的,你们要是不够用,我们还能再拉一批来。我们村里囤了不少葛柴,可这葛柴渣子多,牲口吃多了怕堵肠子,还不如卖给你们做葛粉。”
又怕葛柴太多,秦家不愿收完,是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们。”
秦六婆更不敢收了:“这么好说话?你们不会在里头下了毒吧?咱们先前可是有恩怨的。”
这话说得,整个村西口都寂静了。
好在周二爷跟周班头不同,他脾气挺好,没生气,还道:“我这次正是来解怨的。”
解怨?
这可是大事儿。
秦六婆忙喊大儿子:“阿英,赶紧去把你五伯喊来,说周家人来了!”
“诶。”秦英一阵风般跑回老宅。
没多久,秦爷爷、秦小米、姜大郎、秦老六他们都来了。
秦老六一来就抓住周二爷的手,说:“周二爷,周二爷息怒啊,我家老婆子嘴笨,老是说错话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无妨,秦六婆快人快语,比那些言善心毒的人好太多。”周二爷笑着,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走向秦爷爷:“秦老爷子,我们周家村来卖葛柴,也来解怨……先前阻拦你们进村落户的事儿,还请原谅一二。村里妇孺姑娘多,突然来了两百多号灾民要住到村里去,大家伙都很害怕。”
秦爷爷忙道:“周二爷不必解释,我们明白的,都过去了……你们是来卖葛柴的,我们正需要呢,二骏三骏、阿英阿杰,快去帮忙把葛柴搬进来过称!”
“诶。”徐家兄弟、秦英兄弟赶忙去搬葛柴,这旧怨就算了结了。
秦爷爷把周二爷请进村西,在收葛柴的桌子旁坐下,还拿了葛粉糕出来:“周二爷尝尝,可入得了口?”
“这就是葛粉糕?总算是见着了。我爹极喜欢吃,把十六送他的一整盒都吃光了,这两天一直跟我们说这葛粉糕如何的美味,把我们都说馋了。”周二爷连吃了两块葛粉糕,赞不绝口的,又道:“不能再吃了,得拿回去,孝敬我爹,不然他老人家该生我气了。”
瞧周二爷眼里的喜色,还有那欲拿又收的手,可见他是极喜欢吃葛粉糕的,却只吃了两块就不吃了,可见这人是个不贪心的。
再看吴里长家的那个逆子,是得了两头野猪崽还嫌少的。
秦小米在旁边看着,放心不少。
周家村的葛柴太多了,光是过称就花了小半个时辰。
“一共是……一万零一百五十斤!”秦存泉报总斤数的时候都惊得顿了一下:“得银二两三十文。”
在乡下,二两银子可不少了,周家村人很满意。
周二爷则是看向秦存泉:“这位贤弟真厉害,这么快就把银钱算出来了,周某佩服。”
秦存泉笑道:“不过是些理账的小本事,不值一提。”
秦爷爷帮他多说了一句:“存泉他爹是账房,他打小就学记账的,是算得又快又准。”
“原来如此。”周二爷恍然大悟,又按照规矩,签了保证书。
秦爷爷拿了二两五十文钱给周二爷:“葛柴重,多的二十文钱是给周家村村民的辛苦费,莫嫌少。”
周二爷不想收的,可想起周老村长的交代,是收下了:“多谢秦老爷子……我们先回了,要是你们还需要葛柴,就派个人去周家村说一声。”
秦小米适时的站出来,道:“周二爷,你们来卖葛柴后,邻近的几个村子肯定也会拉葛柴来卖,可我家快没钱了,收不了太多葛柴。为了不让他们白跑一趟,晚辈想请您去告诉邻近的几村村民,让他们把葛柴拉去县衙卖。”
又解释了一番:“县令大人回来后,一定会大做葛粉新粮,届时需要很多葛柴,衙门一定会买。”
“成,我会转告几村村民。”周二爷虽然答应了下来,可他求稳惯了,只转告邻村村民,说秦家钱不够,最近都不收葛柴了。
等回家后,才把今日在鬼村村西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周老村长。
周老村长听得拿手杖打他:“你个没胆子的,那秦家孙女可是给咱们家指了一条里长路的,你竟然不听?赶紧去告诉各村,就说周家已经派人去县衙了,要是县衙那边没问题,过两日就带大家伙去县衙卖葛柴!”
里长最重要的是调动各村村民,要是他周家带着各村村民去卖葛柴,不但能收拢一片人心,这调度能力,还会被大人们记住,那他周家离里长的位置就更近一步了。
“爹,快别打了,儿子知道错了。”周二爷很冤啊,他也是怕出错,给家里招麻烦,所以没敢把话说尽。
周老村长是累得吭哧喘气,收了手杖,见周二爷还杵着不动,吼道:“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开河村、牛头坡村、石榴村报信去啊,不然等着其他村长想到这茬,把咱们周家的功劳给抢了吗?帮衙门收葛柴做新粮,可是能立大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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