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栀子该庆幸她做的每一件善事都不掺假，否则别说为水栀子申冤了，他不当场杀了水栀子都是水栀子命大。

“是。儿臣遵旨。”

“想办法保应婉儿一命吧，他纵使有再多过错，也是应老将军的女儿。”

“是。”郑鸿嘴上答应，心中却是在自嘲，恐怕应婉儿的生死不由他说了算，水之子如果不想要应婉儿活，她能将事情做得更绝。

父皇似乎忘了水栀子说她为了报仇能够连命都不要，或者说父王记得，但他并没有当真。

父皇没有见过水栀子拿着火把烧明远堂的样子，也没有见过水栀子拿着剑毫不留情刺伤小武的样子。

更没有见过水栀子毫不犹豫拿簪子刺伤自己的样子，所以他还不懂水栀子的执拗和疯狂。

“行了，你也回去吧，太子已经被永远禁足了，你一直很聪明，很多事不需要朕教。”

“是，儿臣先退下了。”

皇上第一次见郑鸿如此颓废，但他觉得很正常。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一个瞧得上的姑娘，这姑娘却和他没有缘分，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也是能理解的。

皇上不觉得郑鸿对水栀子的感情能有多深，无非是看到一个和京中循规蹈矩的贵女不一样的女子，一时新鲜而已。

他们这样的出身，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

郑鸿也觉得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能和水栀子有什么结果，此刻不过让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他在战王府门口看到了双眼红肿的水栀子。

“王爷，民女有事找你。”

郑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平静道：“进去说吧。”

时隔七年水栀子再一次踏入战王府，七年前从战王府醒来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既然失忆了，为什么不永远忘记？

水栀子盯着郑鸿的眼睛，“民女从未失忆过。”

嗡！郑鸿脑袋里发出一声巨响，正要递给水栀子的茶杯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茶水溅在了两人身上，但他们谁也没动。

郑鸿想从水栀子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愧疚，但并没有水栀子眼中是一片坦然。

“为何骗我？”

水栀子找郑鸿本是有事相求的，她并不想和郑鸿有什么冲突。

可此刻看着郑鸿仿佛被谁背叛的样子，水栀子心中只觉得无比讽刺，怒气无法控制。

“王爷在和我开玩笑吗？当初那种情况之下，我不说自己失忆，王爷会允许我留在京城吗？或者说王爷会允许我活着吗？”

水栀子不明白郑鸿有什么资格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一路走到现在，从未背叛过谁，问心无愧。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郑鸿抓紧了桌沿。

“王爷，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不是为了和你说以前的事情的。”水栀子尽量平心静气，她是来求人的，不是为了来得罪人的。

水栀子不想提起之前的事情，因为提起之前她就没法对郑鸿平心静气的说话。

“回答我的问题！”郑鸿怒吼道。

郑鸿从未想过水栀子没有失忆，他从未想过水栀子会这样骗他。

水栀子明明记得一切，却眼看着自己对她情难自已，她是不是把自己当笑话在看？

这当然是郑鸿多想了，水栀子从不觉得知道一切的郑鸿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哪怕今天宴会上郑鸿第一时间答应赐婚，水栀子也只觉得郑鸿是为了得到朋远堂和康宁楼。

“王爷觉得民女该如何想你？你明明知道一切，知道李川的失忆另有原因，知道我们家失火是有人刻意为之，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替放火的人善后，隐瞒李川所有的事实，让李川像个傻子一样为你卖命？

你从没想过被烧死的人是李川父母，从没想过被毁了的是我们的家

只为了不让我们去打扰李川，怕我们让李川恢复记忆，在把我们从大火中带出来的时候，你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处理我们

因为只要李川升职就能为你的地位提供帮助，所以你连两条活生生的人命都可以无视。

王爷你要我如何看你？

如果我没有说自己失忆，我的结果难道不是和大哥大嫂一样被你送出京城，再也没有机会报仇吗？

如果我没有拼命挣钱，开了明远堂和康宁楼，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看见我，我父母的两条人命至今都不会有人记得起来，至今都不会有人放在眼里，

王爷，你现在凭什么来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水栀子大口喘气，这些怨气在她心中憋了七年了。

“王爷，你该庆幸的，因为因为不管怎么说你都把我和大哥大嫂从大火中救了出来，所以哪怕你为应婉儿善了后，我依旧对你心怀感激。

否则，当年在太子的人找上门的时候，明远堂和康宁楼早就是太子的了。”

在水栀子一句句的质问下郑鸿血色全无。水栀子没有一句话是说错的。

如果当年水栀子没有失忆，闹着要去复仇，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水栀子送的远远的。

五年前如果不是水栀子足够优秀，足够努力，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恐怕早都忘了水栀子这个人了。又怎么会对水栀子另眼相待？

水栀子从来不欠他的，水栀子能够用失忆骗他这么些年，是水栀子自己聪明，一点马脚都没露。

水栀子能够让他另眼相待，是水栀子自己足够优秀。

他是没有任何资格质问水栀子。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已经拿到了他曾经想要的一切打败了太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郑鸿才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归于平静，只是脸色依旧发白。

“所以水老板现在找本王有什么事？”

郑鸿沉默的时间，水栀子也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当年是王爷给应婉儿善的后，所以王爷手里一定有人证，民女求王爷交出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