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独孤鹤轩冷冷一笑,双拳不禁攥紧,朗声道:“慈航峰上的五位师叔祖不喜欢我,师叔们更不用提。在其它各峰的眼里,我早已是眼中钉、肉中刺、绊脚石。那位高高在上的掌教真人,屡次以我的性命为饵,完成他的大业。这样的宗门,我岂能以性命相托?”
“自十岁那年开始,我便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家族中留下的暗子纷纷背叛,莫名的杀手随时而至,身边充斥着各种阴谋。我不是什么圣贤之人,也不是什么通天彻底之人,我就是我,我的命运终究得由我自己来掌控。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该有什么样的风暴,让它尽管来好了。我独孤鹤轩一定奉陪到底!”
计宁与蒙浩屏住呼吸,看着那张蜕去稚嫩的英俊的脸庞上,突显出的豪迈气概,不禁为之折服。
好男儿,路在脚下,志在四方,一腔热血染青天,难道不是理当如此吗?
良久,蒙浩道:“原来,师兄以元始剑宗之名占据烽火城,是为报答紫菁长老的授业之恩?”
“不全是!”独孤鹤轩道,“我身为师父的大弟子,曾经鼎鼎大名的禅心大真人的徒孙,替她们争口气是应该的。师父已遇大机缘,修成正果,待出关后,定会将慈航峰一分为二,将佛院发扬广大。何况,大家都知道,我并不是她们真正的、纯粹的传承者。对于站在修真之巅的人族修士来说,有几个真正意义上最纯粹的道统传承者,那将意味着什么。”
“不瞒二位师弟,我是一个有私心的人呐!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不在乎!”独孤鹤轩朗声大笑,道:“漫漫人生路,谁敢奢求十全十美?不求贤名满天下,但求无愧自己心。”
“哟!师兄,感慨人生呢?”汪林探头探脑的走进来,笑嘻嘻的说道:“没有私心的人,还是人吗?只是,听师兄刚才所说,我倒是有一个疑问,师兄你究竟算那一门的正统传承者?”
“谪仙盟,萧九仙!”独孤鹤轩啐了一口,道:“那个死老头!没想到,从四岁开始,他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东西,竟然是‘九阳心经’。在我自己开始修炼时,‘九阳心经’已然是默默地主宰着我的主意识。所以,无论我再修成其它的任何道法神通,只能算是入流归海。”
汪林追问道:“那你应该算龙渊谷的人?元始剑宗的人?还是谪仙盟的人?”
独孤鹤轩朗声道:“都行!”
“你说了算?”
“是!”
汪林一撇嘴,道:“你可真够贼的!怪不得宗门长老那么忌惮你的发展!”
计宁道:“无论是执掌元始剑宗,还是谪仙盟,好像都不错。”
“哼!脚踏两只船,更容易翻!况且,师兄还是脚踩四只呢!”汪林不屑的顶了一句,稍顿后,沉声道:“师兄,客人的到来,比你预计的要更早些呢!”
独孤鹤轩与计宁、蒙浩同时“哦”了一声,惊讶的看向汪林。
汪林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一行人,大约有三十多人。以三位神意境修士为主,其余皆为真元境五重以上的修士。看上去,他们似是受到过重创。眼下,他们不敢贸然靠近烽火城,正在十里之外观望呢。”
独孤鹤轩道:“你是想说,如果他们发起攻击,我们无法阻挡。所以,应当主动邀请他们进城?”
汪林连忙摇头否认,道:“我的意思是师兄应该早做打算!”
“一切照旧!”
***
风轻云净,碧空万里。
朗朗乾坤间,崭新的城墙横亘,坚如磐石,雄伟壮观,守护着身后的古城。沿着坍塌的方向,高大强壮的火蛮族大汉埋头苦干,重新修筑恢复古老的城墙,似欲将城墙延伸至地之一极。
城墙上,一面牛皮大旗迎风招展。大旗的正面,镌刻着“星河盟”三个遒劲大字,一笔一画,皆用血所铸凝固而成,殷红妖娆,如血在燃烧。反面是一条血龙,其血如火,威风凛凛,欲上云霄。
前行至此的人族修士,目光久久停留在那面大旗上。前三天陆续到来的人,没人敢贸然靠近城墙。他们选择了继续观望。守卫于城门前的人族修士,亦没有丝毫邀请作客的意思。
城外的人族修士越聚越多,城内仍是平静如初,有条不紊。
自有人来到这里的第七天晌午,数道强大的气息缓缓靠近城墙,城外的人不由后退,让出一片开阔地。只是,这数道强大的气息传至城墙时,戛然而止。城墙内突有更强大的气息出现,发出强有力的反压威势。
大旗招展,威势犹胜。
良久,数朵彩云出现在城外十里处,缓缓降落。正是鸿蒙界的金丹境修士。为首一人手执羽扇,面带微笑,有些寻味的看向身旁的同行之人。
不多时,又有五艘仙家舰艇缓缓驶来,降落到金丹境修士站的地方。待舰艇内的人鱼贯走出,有金丹修士立即收起仙家法宝。顿时,城外的整个气势被这波人牢牢压制。
因为他们来自五大正派,且由金丹境长老亲自坐镇。
摇羽扇的中年人呵呵一笑,道:“老夫久居东海,早已不闻世事。景澄老弟,这个‘星河盟’是怎么回事?”
有大事,元始剑宗必有璞瑜或景澄二人中的一人亲自坐镇,此次前来的是金霞峰首座景澄,随行长老有慈航峰紫荺、灵宝峰问道等人。元始剑宗这边的人,岂能听不出羽皇的话外之音?
通天剑宗却是直接由威望犹胜掌教霸皇的羽皇亲自坐镇,其实力隐隐压过另外四派,大有领袖之意。
景澄长老微微一笑,道:“师兄,我也不知道啊。个中原委,尚需确认。”
“哦!”羽皇故作惊讶的说道,“那我们是该进城呢?还是不该呢?”
“我呸!一个‘星河盟’把我都整晕了!原来是那个臭小子!”元始剑宗这边有人说话了,却是一个大光头,他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脑袋,大声道:“宗门长老与师兄前来,也不知道前来迎接入城,小心侍候。他还真觉得自己要翻天不成?小舅,你等着,看我如何收拾他。”
“嗯哼!”问道立刻制止道:“小仁,别逞能。鹤轩此次的阵势,可不像是闹着玩的。”
“难道他真的想占山为王,另立山头?啧啧!越来越长本事了!”西门盈面如桃花,丽质天成,已是二十岁的她,愈发明艳动人。
“三叔,就算我借他个胆,他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们等我的消息吧!”范见仁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人群,御剑凌空,快速来到城门前。
“喂!快叫独孤鹤轩出来见我!”
“我大哥不见和尚!”这一道声音,好似霹雳之声,惊的范见仁身子一震。
古甲死死盯着眼前的范见仁,只见他白衣飘飘,衣襟上带有点点血迹,略带憔悴的脸上显现出疲惫之色。心道:大哥没说起过此人,那他算个屁呀!
又大声道:“我大哥有令,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城。若是来者愿意,可绕过城墙,继续前行。”
“哟呵!挺能摆谱呀!”范见仁走近几步,冷冷的说道:“小样,快快去叫独孤鹤轩出来见我。就说元始剑宗的师兄到来,让他出城迎接。”
“哟!”古甲嘴一呲,乐呵呵的回道:“挡的就是元始剑宗!别说是我大哥的师兄,那怕是师叔师伯师娘师婶来了,也不好使!光头,速速退去,要不然,我的手中大斧可不认人!”
范见仁大怒,吼道:“看我不揍你一顿!”
“师弟,住手!”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瞬间,有两道剑芒挡在范见仁面前,来的是见深与见厚二人。
见深道:“师弟,三师叔让你先回去。此事,得从长计议。”
“什么意思?”范见仁也开始纳闷,心道:鹤轩这个臭小子,难道遇到了什么大机缘,真的决意要与宗门闹翻?这些年来,他受的委屈是有些太多,但以他现在的实力与能力,应该还没到这一步吧!
见厚亦道:“师弟,愚兄认为鹤轩师弟做的对。而且,此次他敢这么做,定然是不怕得罪任何人。所以,我们还是听师叔的话,暂时回去。”
范见仁突显无奈,看着魁梧强壮的古甲,以及古甲两侧站立的两位英俊且单薄的青年,不见三人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是意气风发,正气凛然。碧空下,古甲的那把明亮大斧,尤显耀眼,却有几分威慑气势。
范见仁被挡下,独孤鹤轩的意图已很清晰的展现在人族大军面前。这是无声的宣示:我的地盘我做主!
人族大军,就这样被无情的拒之于城外。随之而来的是沉默,城里城外皆是。元始剑宗的人,时刻感受着异样目光的凝视。也有人开始不耐烦,某种风言悄悄蔓延。
一转眼,又过三天。城外的怒意渐渐汇成奔腾洪流,随时会冲向那道城墙。
然而,在那道雄伟的城墙内,始终风平浪静。
这天午时,一道彩云疾行而至,稳稳落到元始剑宗的众人面前。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元始剑宗清虚峰首座虚清长老。在听过景澄长老的叙说后,虚清长老只是微微一笑,道:
“我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