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桃花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张霍霍弯腰捡起地上的三棱刀,抵在桃花的脖颈上,“如此,你全然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霍哥哥,”桃花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不会杀我的。”
张霍霍撇开头,不愿看她明媚的笑容,三棱刀的刀尖戳破了桃花的皮肤,泛出丝丝鲜血。张霍霍伸手摊在她的面前,“把白玉佩交出来。不然别怪我心狠。”
桃花神色哀伤,定定地看向张霍霍。曾几何时,霍哥哥也变了…
“桃花,你当真以为,你不说我便会放了你?不,你错了。我若放了你,我便是拿张家上下几十口性命在刀尖上舐血。”张霍霍猛地看向桃花,目光如三棱刀上那泛起的寒光般冷厉无情。
桃花愣愣地看着张霍霍,感觉他陌生地有些可怕,“我只想还我爹一个清白。”
“就凭你,全然不可能做到。你听我一句劝,逝者已逝,生者还需好好活着,放下这一切仇恨,我必护你周全。”张霍霍温和地笑着,许下个承诺。
然而桃花没感觉到一丁点儿暖意,她知道张霍霍这只是缓兵之计,“若是什么都能放下,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苦情人了。很多事,可放可不放,一如男女间的情情爱爱。然而很多事,是万万放不得的,譬如我爹的清白。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让我爹背负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你这是在逼我动手吗?”张霍霍手中的三棱刀更加刺入桃花的脖颈,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衣领。
桃花缓缓合上眼睛,有些心累,也不再挣扎,闷闷地说道:“你动手吧。”
既然谁都无法退让,那便让掌握了主动权的一方来决断吧。
张霍霍郁闷的扬起手中的三棱刀,猛地落下,眼看就要扎破桃花的脖颈。门却嘎吱一声被人用力地推开,撞在崖壁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霍爷,你在干什么?!”一声尖厉的呼喝骤然响起。
张霍霍闻声急忙收住劲势,生生停了下来,面带尴尬地望着来人。
桃花睁开眼睛,发现进来的竟是满脸怒意的殊儿。
季殊穿着一袭浅粉色的儒裙,像一束暖阳射进这有些阴暗的牢房里,照亮了桃花的心田。
是不是她太想念殊儿了?竟然出现了幻觉…桃花不可置信地使劲眨了眨眼,才看见季殊对着她正微笑着走来。
殊儿…桃花的眼眶里眼泪在打着转儿。
季殊疾步走了过来,挡在桃花身前,目光坚定的望着张霍霍,沉声道:“放了桃花。”
“你怎么来的这里?”张霍霍有些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个母老虎般的季殊。
“你这几日神思恍惚,我觉得有些不对,便跟你到了这里。只是千般万般竟未想到你要杀桃花。”季殊愤然道,不可置信的看着张霍霍。
“你让开,日后再同你解释。”张霍霍拉开她,却被季殊挣开。
“你若要杀桃花便先杀了我,你可以无情,我不能无义。”
“让开。”张霍霍冷冷道。
“我不会让的,这么些时日竟是我看错了。桃花自小与你结伴玩耍,你若连她都能舍弃,这世上也便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割舍的,我倒妄自以为你是个长情的人。”季殊看着他,脸上闪过坚毅之色。
“你…”
“桃花!”季殊侧身看桃花,扫见她身上的鞭痕,不由惊呼出声。
“如何会弄成这样?”桃花缓缓摇头,无力轻声一笑。
“你放心。”季殊缓然一笑,替她拉上半开的衣襟,“我这便救你出去。”
桃花垂首,隐去眼里的泪意,轻轻点头。
季殊上前欲替她解开腕上的锁链。张霍霍拉住她,眉宇间隐着怒意,“季殊,你想害死我们张家吗?”
“我倒看不出这会害死你们张家,是你要害死桃花。于你张大公子而言,又有什么及得上张家的利益呢?我们这些人,于你而言都是些不值钱的猫狗之命罢了。”季殊冷冷道,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凄苦。
“不要胡闹。”张霍霍沉声道,一把将季殊拽至身侧。
兀的传来兵刃交接的声响,只听嚯喇一声,木门被人大力踹开,背着光看不清容颜,但桃花知道是他——稷亲王李稷。她一颗心稳稳落了下来。
“还不放人么?”李稷冷然道,手中长剑指着张霍霍。
“稷亲王怕是弄错了,此人是罪臣之女,原不该在宫里待着,张某这是替朝廷除害。”张霍霍镇定道。
“是否是罪臣之女朝廷自有论断,将军府何时有了绑架刑囚宫女的权利了么?”李稷皱眉,眼中闪过沉沉怒意。
“不敢。”张霍霍拱手道。他眸色一转,走至桃花身侧,替她解开缚住手脚的锁链。
桃花鞭伤未愈,身体失去支撑,不禁有些踉跄,软软朝一侧倒去。李稷上前扶住她。
“谢过王爷。”桃花虚声道。
李稷并不作声,只面色沉沉地扶她朝门口走去。桃花回头看了眼季殊,季殊轻轻点了点头。
桃花缓然一笑,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张霍霍如何会这般轻易的放了自己。容不得多想,李稷已扶她走至院门,四下寂静异常,她隐约听到一丝细微的响动,不由回头,只见一列守卫手持刀刃自后包抄上来。
“王爷,小心!”桃花惊呼道。
李稷并不回头,侧身拔出长剑,眼中闪过冷光,斜刺而下,守卫应声惨叫起来。剑光横转劈杀一时间竟无人近身,只是一面要保护站于身侧的桃花,他动作不觉凝滞起来。
桃花握着手,掌心冰凉潮湿,却见内中一个守卫趁着间隙自后而上,手中长刀凌厉横劈下来。
她顾不得多想一把推开李稷,刀刃劈出一道凌厉的风声,划破薄脆的衣料。后背剧烈的疼痛起来,牵动遍身鞭痕的痛楚,透入心扉,天地旋转起来,身子再也没了支撑的力道,软软朝一侧倒去。
“桃花!”李稷低喝一声。
桃花最后瞧见的,便只有李稷焦急担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