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书应了一声,道:“你刚回来,别只顾着陪我说话了。芳菲,去准备热水来。”
他在外面累了一天,回来还要顾着自己的情绪,方锦书心底有些愧疚。
“你才是最要紧的。”权墨冼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笑道:“我饿了,想吃娘子亲手煮的面。”
“行。”方锦书抿嘴一笑,道:“你先洗漱,我这就去给你下。”
吃完了面,权墨冼来到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的权夷庭道:“这小家伙,可把你折腾坏了吧,我抱他回去。”
方锦书白了他一眼道:“大晚上的,你还想抱去母亲那里不成?”
权墨冼抚了抚眉心,他可不想权夷庭睡在这里。
“后罩房我着人收拾出来了。”方锦书笑道。
权墨冼眉头一松,弯腰将权夷庭抱起。
“等等!”方锦书拿过她自己的披风给权夷庭盖上,道:“你仔细着些。”
“你就放心好了。”
翌日,权墨冼没有再去刑部衙门。他的休沐假期,还有三日。
他叫了刘管家来,兴致勃勃地要在后宅和前院之间辟出一块空地来,用作跑马习武的场子。这么一来,方锦书就可以随时练习马术。
又让海峰去买一匹性情温顺的母马回来,供方锦书初学。
对他这种无限宠溺方锦书的行为,刘管家等人都已经习惯,依言去办。
芳菲到二门上,将杨柳、高露、江梅三人接进了清影居里,她们都是头一回到权家。
“见过大奶奶。”三人见礼。
方锦书笑道:“感觉许久没有见到你们了。”
杨柳也笑了,道:“您如今不再是四姑娘,我们也很不习惯。”
问了问她们如今的情况,方锦书道:“眼下没有别的事情,让你们来,也是先来认个门。回去跟高楼、夜尘两人说一声,让他们找个时间,正式见一见夫君。”
“往后,你们都要记住了。我嫁了人,就是权家媳妇。他的话,跟我的话是一样的。”
三人齐齐应了,但在她们心中,唯一的主子,只会是方锦书。
到了下午,权夷庭总算是醒了过来。
“母亲。”他睁开眼,见到方锦书坐在床边椅子上看书的侧影,轻声唤道。
“嘟嘟醒了?”方锦书忙放下书本,看着他喜形于色。
权夷庭点了点头,疑惑问道:“母亲,我这是怎么了?这里是?”这张床,显然不是在慈恩堂里,也不是他之前练习作画的内书房。
“你醒了就好。”方锦书抚了抚他的小脸,道:“这里是我院里的后罩房。昨儿你突然昏迷过去,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芳芷,快去跟母亲和夫君禀一声,嘟嘟醒了。”方锦书吩咐,芳芷应声而去。
“都是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权夷庭撑起身子想要作揖。
方锦书连忙按着他,道:“你快躺着,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权夷庭的玉雪小脸红了红,小声道:“母亲,我想出恭。”他有些不好意思。
方锦书忍住笑,亲手给他穿了衣服,让奶娘带着他去了后面的净房。
待他回来,方锦书看着他的行为与常人无异,问道:“嘟嘟觉得如何,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奶娘说,我都睡了一日一夜,孩儿不想再睡了。”权夷庭回话。
“饿吗?”方锦书道:“不如,我给你换了衣服,我们去厨房里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权夷庭兴奋地点点头。
换好衣服,方锦书牵着他出了门,边走边问他:“嘟嘟,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迷过去的吗?”
权夷庭想了想,道:“好像就是母亲在看我的画,我自己坐在窗边…然后,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说过什么吗?”方锦书问道。
“我说了什么?”权夷庭满面不解。
方锦书笑道:“好像是说了什么,但声音有些小我没有听清。”
她在心头暗自思忖:这会儿的权夷庭,就是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却不是昏迷前说出那几句话的人。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哪里还有那万千星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只好暂且搁置,她不想吓着孩子。
大奶奶和小少爷一起来到厨房,把厨房里的人吓了一跳,纷纷给两人请安。
这会儿不是饭点,正忙活着准备晚饭。灶上炖着一盅桂圆乳鸽汤,方锦书让人盛了一碗出来,撇去油水,给权夷庭慢慢喝了。
他才刚醒,那么长时间没有进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油腻。
“晚上多熬一碗鱼羹。”方锦书吩咐,这也是为了权夷庭准备的。
垫了点肚子,方锦书不允他再吃,牵着他往慈恩堂里走去。权夷庭很是乖巧,虽然腹中仍然叫嚣着饥饿,却乖乖跟着方锦书走。
瞧着他闷闷的样子,方锦书笑着问他:“怎么了?”
“孩儿…”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母亲。”方锦书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母亲,总会站在你这边。”
不论他是何来历。
方锦书在心头,默默补充了这一句。
权夷庭眼睛一亮,道:“我想吃母亲做的金乳酥。”昨儿就念着想吃,却莫名其妙睡了这么久,还没吃上。
他嘟着嘴,有些委屈。
“母亲昨儿送了一些到祖母房中,我们去到就让祖母给你吃,可好?”方锦书浅笑地哄着他。
权夷庭使劲点了点头,模样可爱之极。
母子两人到了慈恩堂里,不一会儿权墨冼也听到消息赶来。随着他的醒来,权家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然而,此时的洛阳城里,却并不平静。
随着吴展冲的招供,端王爷失散多年的女儿有了下落。事关皇家宗室血脉,庆隆帝紧跟着派出了骁骑卫,协同查访。
而仅仅是一个被世家庇护的吴展冲,就能成为亳州一霸,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针对世家的弹劾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在这其中,就有权墨冼几日前递上去折子的功劳。
堂堂朝廷命官被一路追杀回京,除了世家,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那么大的能耐?不需要证据,在笔下引经据典,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