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彤萱回到了院子,方梓泉正做在树下看书。
见她回来,方梓泉放下手中书册,含笑看着她道:“回来了?”
说着,将手边的茶杯推到她面前,示意道:“这是妹妹从宁先生那里拿回来的花草茶方子,我让人泡了,你尝尝看。”
他的态度自然从容,但经过昨夜,乔彤萱却有些不自在。
腿间的酸楚提醒着她,这个男子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夫婿,不再是幼时那个玩伴。
梧桐扶着她坐下,乔彤萱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声道:“味道不错,书妹妹那里,果然有不少好东西。”
茶汤清亮,呈现出微微的胭脂色。闻之香甜,隐约能分辨出有蔷薇、金桂、茉莉的味道,其余的她便尝不出来。
这样用几种花草配制而成的茶,眼下就只有在百草味能喝到。每一样的功用,还都不一样。方锦书是百草味的股东,才能有方子。
见她满意,方梓泉笑道:“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妹妹多弄几个回来。”
他眼神清澈纯净,乔彤萱看着他眼底的自己,微微一笑应了:“好。”在这个瞬间,她突然觉得,母亲真的是替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在方家,没有妯娌争利、没有姑嫂不合,更没有婆媳不睦。
虽然这才是她嫁过来的第二日,说这些为时尚早。但乔彤萱相信,以公婆的人品,将来就算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不会亏待了她。
更何况,方梓泉是如此干净,令她心底柔软。
“萱妹妹,萱妹妹?”方梓泉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乔彤萱才回过神来。两人才刚刚成亲,还未适应新的身份。方梓泉对她的称呼,便沿用了旧时。
乔彤萱笑了笑:“我小名叫彤彤,夫君你叫我彤彤就成。”
“啊?”方梓泉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衣角,被她叫夫君的感觉,有些奇妙。
为了掩饰这份尴尬,他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道:“彤彤,你给我们这座院子起个名吧!母亲没有起,就是等你来的意思。”
起名吗?
乔彤萱想了想,看着高远而辽阔的天空,喃喃道:“小院新晴天气,轻烟乍敛。我很喜欢这句词。”
“不如,就叫新晴居,如何?”
新晴,对她来说,意味着新的生活,也代表着她对未来的愿望。
“甚好,甚好!”方梓泉抚掌叫好,道:“就叫新晴居。”
定下了院子的名字,他转而与她商议起另外一事:“我在学堂告了十日的假。待你回了门,我们就去散散心。”
“你说说,你想去哪里玩?”方梓泉的眼睛闪着光,问道:“我们在京郊有两个庄子,景致各有不同,小住几日也使得。”
成了家,意味着肩头的责任更重。同时,也意味着他拥有更多的独立空间。
对从小到大都在方家里住着,听从父母安排的方梓泉来说,和新婚妻子一道出外游玩,无疑是一种极新鲜的体验。
看着他孩子似的神情,乔彤萱的心,没来由的软了一下,温言道:“秋日赏景,当数北邙山。你若有兴致,我们可叫上大哥一起去山里游猎。”
她微微思索片刻,又改口道:“不过,眼下大哥正是忙碌的时候,还是别跟他添乱。我们就自己去,多带点人就成。”
他们毕竟是刚成亲的新婚夫妻,司岚笙让他们出外游玩的用意也十分明显。若是叫上了乔世杰,未免就有些大煞风景。
方梓泉听到要叫上乔世杰的时候,正一脸兴奋。再听到他没时间,整个人就都焉了下来。
乔彤萱看得好笑,道:“我的陪嫁里,正好有一座在山脚下的庄子。这两天我把院子里的事好好理理,待我回过门就去。”
“先去住两日,你若是觉得好,我就着人好生拾掇一下,消夏避暑。”
“我觉着好。”方梓泉有些迫不及待。
乔彤萱扑哧一乐,笑道:“你都还没去,就知道好了?”
“彤彤说不错的,就一定不错。”方梓泉快乐无比,只想立刻就去到那边。
两人有说有笑,连空气都充满了活泼的气息。
接下来几日,乔彤萱忙碌的紧。
收拾嫁妆入库,将典籍书画搬到外书房。司岚笙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回门礼,让方梓泉陪着她回去了乔家一日。
然后,两人就去了北邙山下的庄子里游玩。
乔彤萱在陆家住了几年,接受的是最正统的陆家女儿调教。事情虽多,却也有条不紊,理得清楚明白。
出去游玩,在新晴居里也留下了她自己的人手,安排妥当。
院子里的人瞧了,便知道这位大少奶奶不是好欺负的。再加上司岚笙的态度,和方锦书对她的维护,有什么小心思,都赶紧收了起来。
待两人从北邙山回来时,季节已经慢慢进入了深秋。
出门玩耍这一趟,方梓泉总算是了结一桩心愿,回了学堂安心读起书来。成了家,他的言谈举止显然沉稳了不少。
一场秋雨不期而至,空中雨丝飘零,给洛阳城里添了几许瑟缩的凉意。
权墨冼披了一件斗篷,从刑部衙门里信步出来。看了眼天色,将斗篷的帽兜拢上。
“公子,”候在外面的木川迎上前,问道:“下雨了,公子上轿吧。”权墨冼有步行的习惯,但此时的天气不宜散步。
权墨冼摆摆手,道:“这点小雨,不碍事。”
想当年,他还在唐州的时候,什么样的疾风骤雨没有见过?些许雨丝算得了什么。
木川不再劝说,招呼镖师一道,两人护在权墨冼两侧,在被细雨浸湿的青石街道上,慢慢走着。
细雨中的洛阳城,仍然繁华如昔。
一名王府下人着装的中年男子,正等在一家酒楼的门口。远远见到权墨冼来了,便迎上去,拱手道:“大人,我们家王爷等着你。”
权墨冼微微挑眉,道:“你带路。”
从上次赐婚一事之后,他就没再见过齐王。
但在朝野上下,已经将他自动划入了齐王的阵营。原因无他,谁让这份赐婚的懿旨,乃是曹皇后亲自下达?
哪怕肖沛有罪,临时找来权墨冼顶替,事实仍然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