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毕,方锦书吩咐芳馨:“你跟大姐姐说一声,我先去母亲房里坐会儿,回来再去找她。”
到了明玉院里,方锦书给母亲请了安,关切的道:“母亲,头疾可好些了?”
司岚笙笑道:“没有再发作过。书儿说的江南名医,已经寻访到了。本来说请他七月上京来,被临时有事绊住了脚。前些日子送信来,说干脆等过了年再来。”
如此说来,进行的不大顺利。
江南到京城之间,距离虽远,但有通济渠贯通往返。坐船来回,用不了一个月时间。这才刚刚到秋天,在冬季来临前打个来回不成问题。
方锦书微微凝眉,问道:“不知是哪里的名医?”
“是江南道的苏神医,在常州开了医馆。据说,在年轻时他曾经游历天下行医,有了儿子后才定居常州。”
是常州的苏神医就好,方锦书暗暗的放下了心。她所知道的,是苏神医儿子上京后的事。至于这个时候,苏家遇到了什么难事,她确实不大清楚。
司岚笙自己,并没有将头疾放在心上。她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没到为疾病忧心的时候。按下这个话题,她问道:“书儿,学堂那边,你作何打算?”
耽误了一年的功课,她担心女儿回到学堂会跟不上进度。
“正要和母亲商量,”方锦书道:“女儿打算找吴家妹妹借来课本,先温习一段时日,再去学堂。”
吴菀晴的性子好,静得下心来学习,找她借自然比找大大咧咧的乔彤萱强。对方锦书来说,去学堂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特殊,她还有事要做,不着急去。
司岚笙点点头,道:“在山上住了一年,憋坏了吧?明日,我带你出去走走,顺便也添置一些首饰。”
“女儿还小,哪里用得着什么首饰。”
“不小啦。”司岚笙温和的看着她,语气中有些伤感,道:“还有两个多月,你就满十岁了,是大姑娘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人来报,靖安公主身边的人,带着云裳的大掌柜花娘子到了。
司岚笙心头惊诧,忙让人进来。方锦书一见,来的原来是花好。
花好笑着对司岚笙见过了礼,道:“婢子见过四小姐,公主吩咐了,让人给你做两身衣服,还有些话要婢子转达。”
靖安公主在长乐宫时说过,已经让云裳的人在方家等着。那原本是提醒曹皇后的托词,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人来。
司岚笙见状,便道:“既然公主有话,书儿你就带客人回房,好好招待。”
云裳乃京中数一数二的绣坊,也只有静安公主的面子,才能让他们的大掌柜花娘子亲自出马。
花娘子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说话走路的仪态看了很是让人舒服,待人接物更是令人有春风拂面之感。她亲自为方锦书量身,恭维道:“四小姐这周身的气度,老身还没见到过。还是皇上英明,慧眼识得璞玉。”
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就算明知她在恭维,也很容易对她产生好感。
她量得很仔细,不仅是身高、腰围,连胳膊、手腕等细微之处都逐一量过。末了问道:“四小姐是想做家常起居的常服,还是出门的大衣服?”
还未等方锦书回答,花好笑道:“公主说了,用时兴的款式,一样做一套来。”
对靖安公主的好意,方锦书没有推拒,大方的道了谢。如此仪态,看得花娘子心头暗赞不已。方家这位四小姐,不是浪得虚名。
收了软尺,花娘子便见机告辞。靖安公主摆明了要让侍女传话,她杵在这里岂不是招人厌烦。身为云裳的大掌柜,她岂会犯下这等错误。
芳菲沏了茶上来退下,掩了房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方锦书请花好坐了,笑着问道:“不知公主婆婆有何吩咐,书音定当从命。”
在净衣庵时,她和靖安公主身边的几名侍女相处融洽,也没有太过拘礼。但那是在方外之地,回到了京城,就有京城的规矩要守。
花好是靖安公主的贴身侍女。从话语权上,多少京中闺秀都巴着她,只盼能通过她,得见靖安公主一面。
但从身份上,方锦书就是主子,她再得宠也只是侍女,何况眼下方锦书是靖安公主放在心上的人。
花好欠着身子坐在锦凳上,笑道:“公主让我来跟四小姐说一声,上午在长乐宫时,皇后娘娘曾经说,要赏给四小姐一块牌匾。”
原以为,方锦书会感到失望。但花好并未在她的神态中,察觉出这样的情绪。
只见方锦书盈盈起身,施礼道:“还请花好姐姐代为转达我对公主婆婆的谢意。”光是嘉奖勉励,在替家族带来荣耀的同时,就会招来不少嫉妒的眼光。
皇后的这块牌匾若当真赐下,岂不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见她转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花好高兴道:“公主还担心你知道了此事,心头会产生隔阂。”
方锦书脆声道:“书音岂是那样不知轻重的女子。公主婆婆的一番好意维护,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热闹起来,芳馨进来禀道:“四姑娘,皇后娘娘的赏赐到了。”
可能是曹皇后心头有愧,抑或是因了靖安公主的缘故,这次宫中的赏赐来的比前一次快。只花费了半日功夫,便送到了方府。
和上次的赏赐略有不同,更加贵重。
打头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如意一柄,另有妆花缎五十匹、苏绸五十匹、其他各色绢帛一百匹、石榴红赤金宝石头面一副。
这样的赏赐,摆明了是给方锦书一人所有,宫中格外的恩宠。
花好笑着告辞:“宫里来了人,四小姐也该忙碌了。婢子就不再您跟前添乱,这就去回公主府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