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书笑道:“你们先泡,我在一旁守着。顺便找找有没有我喜欢的花花草草。”
“那怎么行。”芳菲道:“我是来伺候姑娘的,怎么反倒让姑娘替我守着了。要泡,也是姑娘先泡。”
“在这里,还分什么姑娘丫鬟。”
彗音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就别争了,这里我最大,你们都听我的。”
说着她拿出两条大巾子放到她们手中,催促道:“趁天色还早,快些泡了。回头就该换你们守着我了。”
方锦书也就不再推辞,笑着道了谢。时间还早,要找紫珠草也不急于一时,何况静尘说了,只要下午没什么事都可以出来。
芳菲替她除去身上的衣物鞋袜。在这样寒冷的山里,哪怕裹着大巾子,方锦书也狠狠的打了几个寒战。不敢怠慢,赶紧跳入了池水中。
温泉池子里面的石头,已经被泉水冲刷得很是光滑。
方锦书找了一个能坐得住的大圆石蹲了下去,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服张了开来,她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周遭是没有经过修剪的草木,但她却觉得,这种感觉比她前世在那些修建精巧的温泉池中,还要舒服得多。
不一会功夫,芳菲也跳了进来。
彗音在岸边上笑道:“你们先泡着,若是觉得闷了就坐起来片刻。我到半山去,那里才看得远。”
这里毕竟是在野外没个屏障。虽说山脚下的村民很少进山,冬日就更少人会来,但也不敢完全保证。往年她们来泡,也是这样轮流看着。要是有人接近了,就出言示警,请来人回避。
才一刻钟功夫,两个小姑娘的脸就泡得红扑扑的。
方锦书分辨着温泉边上的这些草木,看见在温泉岸边几块石头缝隙中,伸出一株褐色的树枝,上面光秃秃的挂着几粒红果。
她努力回想着在前世学到的那些药材知识,越发肯定这几粒红果是毒性极强的血痕果。想了一想,她划着水过去将那几粒果子摘了下来,捡了几张树叶包了,放在小背篓里面。
这几粒血痕果生长在这里,而彗音又常来这个地方。万一被圆音那个好吃的瞧见放进嘴里,那可就是一条人命。
待时间差不多,两人就都从水里起来,用大巾子抹干了身子,穿上衣服。
泡了温泉之后起来,热气从身体里透出来,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叫了彗音下来,两人去半山腰处守着。
方锦书在四处扒拉着,捡了几颗漂亮的石头,也终于发现了几株紫珠草,都放到了小背篓里。
这次出来的收获,远比她想象的大。
接下来几天,三人又出来过两趟,方锦书已经收集到了十来株紫珠草。不知道是不是泡了温泉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手脚也不似以往冰凉。
这个午后,她将紫珠草都小心的包好,揣在怀里到了静宁这里。
静宁看着她,一脸期待和紧张。
“前辈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方锦书从怀里拿出紫珠草,道:“洗净后用水煮了,连草一起吃下去,会让你浑身起满皮疹,半年后才会好。”
静宁大喜,接过道:“这么说,前辈愿意放我们一马?”
方锦书点点头,道:“你出去后,如果有事要你帮忙,就会让我来找你。”
静宁连声应下:“请转告前辈,她的大恩大德汝嫣我没齿难忘。若有吩咐,定然竭力。”
虽然对方还没有对她有什么帮助,但那个前辈高人的形象在她心头越发高大起来。能拿出这样的草药来,她在转念间就猜到了对方的用意。
原本在她的心目中,对方只要不干预她和孟然的逃跑计划,就已经万幸了。
论起来,在他们的计划中,风险最大的,便是她这张绝色姿容的脸。
静宁曾经想过,若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她就用金簪毁了这张惹祸的容貌。对一个弱女子来说,拥有倾城之貌只是一种负担。
孟然和她有着生死契阔的爱情,这爱情并不是建立在这样脆弱的皮相上。
“师太的话我会如实转告,”顿了一顿,方锦书又道:“前辈还让我告诉你,十日之后会有变故。”
静宁心头一紧,问道:“什么变故?”
十日后,正是靖安公主怒而进庵的时间。因为她的到来,庵中的守卫力量势必增加一倍。别的不说,她自己带着的护卫就不少。
但这个原因,方锦书不能说,道:“她没有说。但书音觉得,师太如果有什么计划,得在十日内进行了。”
送走了方锦书,静宁拧眉坐了片刻。
原以为还有整个冬天,没想到只剩下十日。书音背后的那位前辈高人,神秘莫测,她说的话自己不能不听。而对方知道了静和后,也没有提出异议。既然如此,她也只好赌上一回。有了紫珠草,她又有把握了几分。
接着,她去了一趟静和的院子,两人商议了半日。
三日后的凌晨,早课中静宁没有到。紧接着,便传出静宁患了急病,药石无灵的消息。静尘忙将此事告诉了庵外的侍卫,让他们下山回宫中禀报,延请太医。
但还没等到太医的到来,到晚上静宁便已经咽了气。
静宁这场急病来得如此凶猛,从发病到去世还不到一天。静宁的死,让整个庵堂陷入了一种悲伤的氛围中。
尤其是那几位年纪大的老太妃。看着静宁的死,也让她们想起了日后的结局,感同身受之下泪眼婆娑。
侍卫带着太医赶到后,也只是确认了静宁的死亡。因她是先帝太妃,遗体不容亵渎,太医也只号了脉诊断为突发心疾而死。
因天色已晚,太医便在外院里住上一夜再走。
静尘连夜主持了往生法事,将静宁停灵在一间偏殿中。等着明日给宫中报了丧,再处理接下来的后事。
接下来几日庵里有些忙乱。
几位老太妃见好不容易来了太医,死活不让太医下山。称静宁病得太过突然,就怕庵里还有什么病因没有消除,拖着太医连着给她们请了一周的平安脉。
为防万一,让庵中众尼也都排着队诊了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