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电影出名,但是导演未必会立刻出名。
94年,冯刚导了一部戏,北京人在纽约,顺应当前的出国大潮,火爆到了极点,也捧红了姜文等等一大批演员。
这部戏,说起来和梁一飞还有些渊源,最初冯刚有这个意向的时候,就找到了梁一飞,希望从新时代的学员中取材,新时代是全国最早也是最大的出国学校,这里面可以挖得东西太多了,梁一飞一口答应,让顾文明给予最大程度的配合。
这部电视剧94年1月1号上映,紧跟着就席卷全国电视台,影响之大,甚至要超过渴望,之后更是拿奖拿到手软,在飞天和金鹰上几乎包揽了所有重要奖项。
唯独没有拿下的,就是最佳导演奖。
作为导演来说,冯刚毕竟是个没什么根基的新人。
饶是如此,他在行业里的地位也彻底的树立了起来,普通老百姓知道北京人在纽约,知道王启明,知道大卫,但未必知道导演冯刚,可业内对他的评价很高,连杨玉莹这样基本不属于影视圈,只沾边的娱乐圈人士,都听过冯导的大名。
之前梁一飞还想过,有机会投资冯刚拍拍电影什么的,只要有好本子,电影目前虽然赚钱不多,撑死几千万票房,但是成本小,利润高,回款快,基本属于投资了钱就什么都不用管,很轻松的入账。
但是后来各种事情一大堆,梁一飞自己的主业发展的实在太迅猛,根本腾不出来时间和心思。
冯刚渐渐声名鹊起,从一个跟班的,终于能独当一面,而梁一飞崛起的速度更快,两个人之间隐隐约约已经出现了阶层上的差距,这一年多,联系的很少。
不过联系的少,不代表没交情,或者说,即便没交情,有人肯投资拍电影,导演当然愿意,尤其是冯刚这样才能独立执导的导演,更希望用一部电影来证明自己。
见杨玉莹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梁一飞笑了笑,出门给冯刚打了个电话。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不过语气却比之前牛逼了许多,以前冯刚接电话,一般开口是‘你好,我是冯刚’,许久没打,电话那头张嘴就是‘喂,谁啊?’
意思是一个意思,味道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梁一飞笑笑,自报家门,那头稍稍沉默了两三秒,冯刚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冯刚,虽然一段时间没联系,可梁一飞混得风生水起,跻身保健品巨头行列,并不是什么秘密,冯刚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明了来意,冯刚大喜过望,说正好想找人投资拍电影呢,他手头有好几个本子都不错。
“大导演,我说在前面啊,投资没问题,不过我得朝里面安排人,也许是女一号,也许是女大配。”梁一飞笑道。
“这个啊…那…那没问题啊,老板的要求是第一位的嘛。”冯刚只犹豫了一瞬间,立刻改了口风。
“哪几个本子?”梁一飞随口问。
一个是刘正云的小说《一地鸡毛》改变的,一个是的王硕写得本子,叫‘冤家父子’。
这两部戏梁一飞都听说过,有些名气,口碑也好,不过好像没太火,不是那么赚钱。
现在只是和冯刚打个招呼,落实意向,具体安排还得后面慢慢定,在电话里也没多说,约了他尽快来一趟,当面聊。
挂了电话,回到包厢,冲盛文峰说:“盛老板,人联系好了,你准备出血吧。”
“那可不一定是出血,要拍就认认真真拍,争取能盈利。”盛文峰说:“影视剧这一块也是个增长点嘛,将来如果做得好,完全可以成立一个公司。”
“这倒是。”梁一飞点点头,看了眼正乐得笑眯眯的杨玉莹,坐在盛文峰身边,说:“这个钱赚得踏实,安生。”
“嗯?”盛文峰听梁一飞这个话里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奇怪的看了看他。
“你不知道,滨海前段时间出了个事,抓了一大批人,判了一大批人,还毙掉一个,这里面有我的朋友,也有我的仇家。”梁一飞淡淡的把何云飞事件、煤矿事件告诉了盛文峰,然后若有深意的说:“虽说从头到尾我都没损失什么,不过作为旁观者,我是蛮震撼的,做生意第一桶金可以沾血,之后,还是应该走正道,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就走到死路上了。”
顿了顿,说:“好在现在各种各样的机会多,只要能把握住,赚钱的事很多。”
盛文峰微微点头,没吱声。
仅仅从梁一飞的三言两语里,盛文峰就飞快的有个一个判断,梁一飞他说的这些事里,未必就真的是一个旁观者。
不过这对盛文峰来说不重要,也不可怕,换成盛家,手段恐怕更加直接和暴烈。
他真正在意的,是梁一飞最后的几句话。
这些话里,怎么听都有种‘劝人向善’的意思。
劝人向善的前提,自然是被劝的人,并不‘善’,在场这群人,真正做着‘不善’的生意的,只有盛家,这话说给谁听的,什么意思,就呼之欲出了。
借着何云飞事件,在劝诫他,华远集团现在虽然风光,但毕竟做得是非法的买卖。
梁一飞和他家的业务没有丝毫冲突竞争,更远隔千里,所以讲这个话,绝对没有恶意,盛文峰喝了口酒,说:“前两年吧没什么感觉,反正能赚钱,管它三七二十一呢,有点事,花钱摆平就是了,这几年参与家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就越来越发现,好多时候,真得不是自己能讲得算,摊子铺的越大,越有点身不由己了。”
梁一飞和盛文峰年纪相仿,他两虽然不是那么熟稔,但很多话有一定的共同语言,梁一飞半开玩笑说:“你才多大,就身不由己?现在都身不由己了,那你后面五十年、七十年怎么过啊?盛总,讲句我自己的感受,咱们这些买卖人,其实哪里有什么身不由己,有的,只是欲壑难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