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静静和任鹏闻言都是一愣,现在到月底也就两个礼拜时间,梁一飞的意思,是说在月底之前,就能基本解决刘大河的问题?
这不太可能吧?
刘大河既然已经和齐建军搭上了线,这两人凑在一块,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煤矿这么大一块肥肉,既然出手了,肯定志在必得。
如果换一个人,除了齐建军之外,本地任何一个大老板,也许都会卖梁一飞几分面子,梁一飞出面,对方很可能主动放弃,但是唯独齐建军不可能。
“如果时间太紧的话,我这边还可以尽力的多支撑一段时间。”丁静静挤出一丝笑容,说:“你今天能来,这对于矿上和合作的那些人,就是一颗分量十足的定心丸!”
丁静静担心,梁一飞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年轻就难免气盛,万一大动干戈,也许能制住齐建军和刘大河,可那么一来,难免又走到了何云飞的老路上。
丁静静是一步步,一天天,亲眼看着何云飞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正如何云飞自己讲的,没有莫一山,也有张一山李一山,他这种做事风格和性格,出事只是早晚而已。
没有人比丁静静更能体会到其中的苦楚和无奈,何云飞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不可能回头,而梁一飞不同,她真的不希望梁一飞为了这几个煤矿重蹈覆辙。
“嫂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从丁静静的神情中,梁一飞看懂了她的担心,心头微微有些暖意。
这种暖意,跟狗男女之情没有半点关系,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心,让他想到了上辈子在孤儿院里有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把自己像亲弟弟一样照顾。
骨子里,梁一飞是个比较虚伪和自私的人,他不愿意或者说,害怕为他人付出真心和代价,同时呢,却从内心里就非常渴望别人对他无私乃至无条件的关心,更可恶的是,即便这种关心,让他在当前感动的浑身发颤,内心触动,可是用不了多久,他又会自然而然的回到自己内心的那个小城堡里,一边感动着,一边无视着。
这就是病,这种病,在单亲家庭比较常见,像他这样的孤儿,更加严重。
这大概也是两辈子他都是工作狂的主要原因之一,一旦闲下来,他大概会被自己这种古怪而病态的性格搞得十分难受,自我审视,自我检讨,继而自我矛盾,最后倒也不至于发神经,肯定是双手一摊,两脚一蹲,去他娘的,不想了,找点正经事做做…
稍稍恍了一下神,和往常一样,把脑子里这些有的没的东西都给抛出去,回到了正题上,笑着说:“既然有矛盾,那就就要沟通嘛。我可以去找齐建军聊一聊。”
“聊一聊?”丁静静完全没料到梁一飞想的是这个办法。
有了矛盾,自然要聊一聊,沟通沟通,听起来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在这件事上,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句话相当的诡异,不正常。
说聊一聊,就聊一聊。
不过怎么聊,从一开始就有讲究。
梁一飞并不准备主动去找齐建军。
从矿场回来之后,梁一飞先用了两天时间,分别去华强厂、岚韵湖、新时代,包括已经在动工的新厂看了一圈,又请国土局的那位上辈子的露水情人袁欣然公开的在岚韵湖吃了一顿饭,席间呼朋唤友,叫了不少生意上的朋友。
聊地皮,聊保健品,聊建筑,自然也聊到了何云飞,聊到了那天在矿场发生的一切。
有个不算意外的小意外,席间,袁欣然倒是隐隐约约的成为了众星拱月的主角,这一次,早就习惯梁一飞不谈恋爱的朋友们倒是没误会两人的关系,而是看到梁一飞忽然对土地和地产感兴趣,把这位国土局的小办事员也邀请到这个场面下,脑子灵活一点的,顿时就想到了,会不会是梁老板又发现了新的商机?这个商机就是地产?
事实不止一次的证明,这位年轻的老板,对于商机有着超乎常人的嗅觉。
晚上,送袁欣然回去的路上,袁欣然坐在后排,忽然好奇的问梁一飞:“你在酒席上说的那个齐老板我知道,不算是很小的人物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没法通过正常渠道解决,你准备怎么办?”
梁一飞想了想,反问:“如果是你,你觉得该怎么办?”
袁欣然很直接也很肯定的说:“我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梁一飞饶有兴致的盯着她打量了一番,笑道:“没有很硬的背景,一般不敢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袁欣然摇摇头,说;“我只不过看惯了交易和妥协,在我看来,绝大多数矛盾,都可以找到一个折衷点,让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所以,绝大多数矛盾对我来说,都是可以通过正常渠道解决的。”
“绝大多数?”梁一飞咂摸着话中的意思,问:“如果遇到那极少数,不能妥协的情况呢?”
袁欣然理所当然的说:“既然不能妥协,那就不能妥协。”
两个不能,前一个讲得是客观事实,后一个讲得是主观态度。
既然不能妥协,那就不妥协,那就干。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梁一飞想了想,哈哈一笑,说:“我们在好像在讲废话。”
“又不是很熟,讲一点废话,可以避免尴尬,拉近距离。”袁欣然很认真的说:“我看过一本书,说人与人交往,矛盾往往来源于认真的对话,而感情加深,反而是通过无数句废话、假话和毫无意义的话。”
“照你这么讲,我岂不是要找齐建军去多聊一些废话,加深感情。”梁一飞道。
“如果他不傻的话,应该会在这几天主动找你的。何云飞这件事,连我这个小公务员都听说了,可见已经闹得很大,再没有一个妥善的善后,谁都没有好处。”袁欣然一脸冷静的语气。
说完,她觉得车里气氛有些异样,转头一看,原来梁一飞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也许是骨子里就有些飘的性格,也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人有点飘了,袁欣然眯起狭长的丹凤眼,和梁一飞对视了几秒,用肯定的语式,问:“我漂亮吧.”
梁一飞哑然失笑,这女人,跟上辈子一个模样,有时候会让人措手不及,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