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救命稻草(1 / 1)

场面突然混乱。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宋酥酥断断续续的哭声:“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骂你,如果,如果我好好照顾外婆......”

一声无奈轻叹,谢卿淮侧身,“啪嗒”将床边小夜灯按亮。

温柔的暖光将两人包裹,宋酥酥骤然停了话,似是觉得羞赧,双手捂住脸,不想被瞧见惨状。

然而哭声却止不住,哽在喉咙里,翻出细碎的呜咽。

眼泪也掉得更加厉害,一颗颗往下砸,在他的心上砸出一个洞来。

“好啦。”

他拉下她的手,抽了两张纸叠好,如视珍宝地擦去她眼下泪珠,见她双眸清灵灵如被水洗过,鼻尖上一点红,委屈得要命,“先前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哭,哥哥这不是没事吗?”

宋酥酥自然知道他现在没事。

但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往下掉:“可你那时很疼吧?呜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怪你......对不起,对不起。”

她原本已经平静了点,两句话出口,隐约又有决堤之势。

自己给自己说哭了可还行。

他没忍住掐了下她的脸,语气轻松:“好了好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哭丧呢,我数到三,再哭下去,我就要跟你唠唠今晚你抽烟的事情了。”

宋酥酥猛地捂住嘴,哭声骤停,眼睛里滚着两滴泪,不受控制地哽咽一声:“我,呜——今晚没抽!”

真就这么可爱。

谢卿淮趁机将她脸上的泪再擦干点,笑吟吟:“我知道。”

“你,你......”

宋小受气包总算知道自己被骗,抽抽嗒嗒两下,最后只憋出有力无气的三个字,“你烦人。”

“嗯,我烦人。”

谢卿淮没放在心上,将人抱起来:“起来,先去洗把脸,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还有什么事,边吃边聊。”

哭是个体力活。

小姑娘晚上在外头聚餐,又被人欺负,肯定没吃多少东西。

将她扔进卫生间,谢卿淮转身离开。

宋酥酥站在洗漱台前,随手泼了捧水洗脸,发觉眼睛有点疼。

她抬眸看向镜子。

眼睛肿得不像话,像两枚红彤彤的大核桃。

好难看。

她瘪瘪嘴,又想哭。

只不过不是因为眼睛,而是谢卿淮。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卿淮回来找她了,更没想到,谢卿淮觉得她讨厌他。

这么小这么小的一个误会,两人却三年没有任何联系。

-

夜宵不宜太重口,冰箱里东西多,谢卿淮挑挑拣拣,选定一份黄鱼小馄饨。

下锅没两分钟,热气冒上来,令他视线瞧不真切,眼底多了两分方才在宋酥酥跟前不曾有的情绪。

遗憾。

也不知在遗憾什么。

心脏绞痛难忍,莫名的疼。

这三年,从来都不是他所愿。

冷白的手指握着汤勺,在锅内轻轻搅动,碗里放一勺酱油虾米,马上就能出锅。

他微微叹口气,后腰忽地缠上来两条白生生胳膊,背后贴上一阵温软。

宋酥酥的小脸靠着他,眼泪也烫:“哥~”

谢卿淮倏然一惊,再回头时眼中难言意味已经消散:“怎么又哭上了?”

怕烫着她,他忙关火,攥住她的小手带着她离远两步,才转身,掌心蹭过她的脸,轻哂:“小哭包。”

“没哭。”

宋酥酥的脸小,埋进他手里蹭蹭,他手掌宽,手指匀称骨节分明,指腹略有薄茧,蹭得她脸微微泛红。

她固执地重复道,“我没哭。”

“好,你没哭,坐着去,马上可以吃了。”

宋酥酥爬上高脚凳,乖乖地抽纸擤鼻涕,目光落在谢卿淮后背上。

那里,被她哭出了一个分明的眼睛嘴巴鼻子。

“看什么呢?”

谢卿淮将馄饨端到她跟前,就见她目光闪躲移开,“做坏事了?”

宋酥酥生理性地抽搭两下,小声反驳:“没有。”

馄饨烫。

她碰也没敢碰。

谢卿淮了然地转身,又拿了口小碗,盛出两只馄饨轻轻吹吹,放到她跟前:“慢慢吃,不着急,明天请个假。”

现在已经快一点,吃完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睡。

宋酥酥轻嗯一声,接过勺子,仰头看他:“你不吃呀?”

“不饿。”

“哦。”

宋酥酥应一声,嘟嘟囔囔,“你又减肥?”

又?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减过。

谢卿淮喝了口水,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你可以这么想,毕竟我不像其他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开始发福。”

“......”

其他男人......

嗯。

谁都没放过。

宋酥酥咬了口小馄饨,没打算应他,就听他又自顾自开口:“宋酥酥,像我这样花期长的男人,真的很少见。”

宋酥酥:“......”

她忍不住了,嗓音哭过后还有点哑:“谢卿淮,你有点自恋。”

“谢谢。”

“......”

吃了两只小馄饨,宋酥酥就开始有些犯困。

但小黄鱼馄饨确实好吃,汤底也鲜,她强撑着睡意,努力咀嚼。

却听谢卿淮冷不丁又问:“酥酥,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说到这个,宋酥酥微微打起点精神。

她喝了口汤,想起些什么:“那天晚上,沈让来了,你知道吗?”

说的是外婆去世的那一夜。

那时她跟沈让还算不上太熟,只是学校学生会偶尔能碰上两面说说话的关系。

但他却来了,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

她记得很清楚,她就这么狼狈地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沈让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很担心你。

那时她无暇顾及其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沈让,试图将溺亡的自己从窒息感中捞起。

后面想起来才觉得奇怪。

外婆去世得那么突然,姑姑姑父都不知道,沈让又从何得知,甚至直接赶来了医院。

她有过无数种猜测,直到今天,才大概有了答案。

她看向谢卿淮,不确定地问:“是你让他来的吗?”

极微不可见地,谢卿淮眼底闪过一抹烦躁。

片刻,他回答:“是韩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