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谁也没想到沈让居然下此狠手。
谢卿淮揉了下太阳穴,冷声开口:“分几个人把她捞上来。”
到底是酥酥的表姐。
他手段虽狠,小姑娘却善良温和,若人真死了,她恐怕会被吓得不轻。
任何让她不安的事情,他都不想做。
-
夜里的浪来得凶猛,几乎是一眨眼功夫,夏晚眠就被卷进海里去,只余一个脑袋在海面上痛苦挣扎。
“救我!让哥!救我!”
“救......命!”
恍若一瓢冷水自上而下。
沈让清醒过来,微微哆嗦,眼底划过一抹犹豫。
但也只瞬间,这犹豫消散,他转头就走,掌心钻戒硌得生疼,额头冷汗直流。
不是他狠心......
是夏晚眠。
她刚刚拉着他的手,满脸欣喜,说她怀孕了。
她怎么能怀孕?
一个人人欺嘲的小三,无权无势没有背景。
两人如果真的结婚,他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等酥酥。
如果酥酥知道夏晚眠怀孕,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他走得飞快,脚下不慎趔趄摔倒,却见一道颀长身影逆光而来。
视线里是一双干净的没有半点灰尘的高定手工皮鞋,他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想要爬起来,却因为恐惧失力,更狼狈地摔回地上。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佻嗤笑。
谢卿淮居高临下,潋滟桃花眼底没什么情绪,嗓音温润如海面凉风:“沈总,你是在等我吗?”
-
婚礼当天,宋酥酥黑眼圈极重。
因为担心她起不来床,谢卿淮特地将仪式挪到晚上,给她充足的睡眠时间。
哪知昨天回忆来得猛烈,她硬是一晚上没睡着,瘪着嘴孤零零坐在窗边,自言自语地嘟囔起谢卿淮的坏话。
一会儿说他渣男出了国就忘了妹妹。
一会儿说他背信弃义。
一会儿还说他老年痴呆。
她虽然知道三年前这事其实多半是她的问题。
是她求谢卿淮来医院帮帮她,是她被外婆的事情打击得情绪崩溃,也是她不肯让步。
但她就是忍不住觉得委屈。
不过再委屈,她也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没有麻烦其他任何人。
好在黑眼圈归黑眼圈,宋酥酥那么点不愉快的心情跟着昨夜海风抛掷脑后,精神莫名亢奋。
姜早带着造型师团队过来时,就瞧见她穿着睡袍坐在梳妆镜前,两条小腿晃啊晃。
月牙似的笑眼弯弯,招招手就算打招呼,白净单纯的小脸不掩期待。
几人忍不住跟着开心,心软软地道彩:“新婚快乐。”
宋酥酥霸气地从怀里拿出一叠厚厚红包,嗓音清甜:“麻烦你们啦。”
造型师们大多是有些名气的,在国际上拿过奖,平日里专门服务富家小姐太太,参加的婚宴也不少。
还是头一次见这么阔绰的主。
方才在楼下就收了伴手礼,金的银的都有,甚至人手一只六位数的奢侈品包包。
如今上楼瞧见女主人模样,才知道婚礼为什么能豪横成这样。
论谁娶一位这样的娇娇女,都会忍不住昭告天下吧?
-
妆容是提前沟通设计过的,有姜早在旁边盯着,一切都有条不紊。
临中午时,第一个造型完成,宋酥酥饿得头晕眼花,佣人正好过来敲门:“大小姐,少爷让我送了小米粥和点心来,几位都休息休息,吃一些吧?”
“好。”
宋酥酥才应下一句,后头就有几个西装笔挺的侍应跟着进来,手上都端着吃食。
除了给宋酥酥单独准备的粥点,其他也很丰盛。
造型师们再次交换眼神,默默感叹。
像这样还能考虑到他们的雇主,真不多了。
吃了点东西,宋酥酥换上婚纱,被姜早和一群富家千金簇拥着去后花园拍照片。
在圈子里混久了,都是知轻重的。
谁也没玩喧宾夺主这戏码,大小姐们的礼服不过分抢眼,也不落俗气。
宋酥酥原本对拍照没什么兴趣,偏偏今天心情好,话也多,拉着沈绒和姜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反倒是一向话多的沈绒今天忧心忡忡,等其他人拍完照,才拉着宋酥酥到一旁紧张问:“你有看到沈让吗?他没去烦你吧?”
姜早晦气地捂住宋酥酥耳朵:“不听不听,大喜之日提他干嘛?”
“又不是我要提的,他一晚上没回来,说要跟你私奔,谁知道跑哪去了。”
“没事啦,谢卿淮在岛上安排了很多保镖,不会出事的。”
宋酥酥好脾气地提着裙摆打圆场,“说不定他已经走了?”
沈绒皱皱眉:“等等,不止他,我看到你表姐也上岛了。”
姜早更加晦气:“我呸。”
“没事没事。”
宋酥酥想了想,乐观道,“说不定他俩一起走了呢?”
沈绒忍不了了,戳戳她脑袋:“笨蛋,人家都杀你婚礼上来了,你还在这里阿巴阿巴。”
“......”
宋酥酥眨眨眼,转头想找姜早控诉,还未开口,视线里猛地撞进一人。
红毯尽头花海灿烂,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谢卿淮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单单出现在后花园尽头,就引起一阵喧嚣纷扰,几乎是不可控地,人群围上去,又不自主让开条道。
比起平日里的松散倦懒,今日明显正经许多。
身形颀长挺拔,穿着身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口没有半点褶皱,温莎结高贵优雅。
偏唇角微弯时,竟有两分极难得罕见的少年气。
二十七岁还有少年气,真稀罕。
宋酥酥呆滞片刻,他已走到跟前,手中捧花是极独特的样式,塞进她怀中。
他微微俯身,习惯性地齐平和她对视,笑意难掩:“谁欺负我们家酥酥了?”
宋酥酥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眼也不眨,僵硬地指向沈绒,又被沈绒硬生生把指头按回去。
谢卿淮无数次被她可爱到。
他好笑地问:“帅吗?”
她诚实地点点脑袋:“帅。”
“帅就好。”
他笑了下,直起身在她身侧站定,朝摄影师点头示意,“不枉我早起,换了二十套新郎服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