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可疑之处(1 / 1)

羿玉的眼睛迅速转回去。

梳妆台旁身形清癯的青年确实是温辰安不错。

那此刻拉着羿玉手腕的是谁?

羿玉转头,本以为会看到温洲白,可眼前只有内室里略带陈腐木头气息的空气。

与此同时,手腕上的一点点凉意顺着羿玉的小臂渐渐往上。

压在皮肤上的力道略重,在手臂上留下了清晰的压痕,类似于手指痕迹的压痕一路攀升至羿玉的上臂,接触面积扩大,仿佛手掌握着上臂。

佛珠缠绕在羿玉另一只手上,他本想用佛珠去驱散缠着自己的东西,可转念一想,温家死了两个人,一个温秋妃,一个王姨娘,握着他手臂的鬼手明显不属于女子,那就只能是温秋妃。

虽然不知温秋妃生前那样端庄自持的一个人,死后为何变得如此孟浪,但羿玉没在乎这点细枝末节,低低问道:

“二弟,我该如何帮你?”

温秋妃先是猝死,又被人偷了遗体,此时主动找上羿玉,羿玉自然觉得他是有冤屈,要活人为其申冤。

握着羿玉的鬼手松开了,随后冰凉的触感点在羿玉皮肤上,一笔一划勾勒成字。

羿玉努力辨认。

……今……夜。

今夜。

落下这两个字后,鬼手彻底消失了。

羿玉不满。

只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多写两个字?难道他的胳膊会烫鬼吗?

“小玉,怎么皱着脸?”温辰安看过梳妆台,转回来的时候就见羿玉皱着眉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羿玉看了一眼温辰安,摇摇头,意思是回去再说。

温辰安想抚平羿玉眉间不平,却念及这内室里刚死了个人,外头还有父亲与弟弟,便作罢了。

外面传来争执声。

“你这毒妇,我早知你心思深,没想到只是前几日一番口角,你就出手害了丹娘!真是家门不幸,叫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妇人进了我家的门,我——我一定要休了你这恶毒妇人!”

这声音是温老爷的,听起来怒不可遏,嘶吼得整个院子都要听到了,羿玉与温辰安对视一眼,并肩走到院子里,看到温老爷与温夫人对峙,温洲白负手立在一侧。

温老爷口出那样的诛心之言,温夫人却神色淡淡,叹了口气,很是悲悯:“老爷痛失爱妾,一时言语不当我也不同老爷计较,只是——”

温夫人环顾一周,视线触及之人纷纷低下头,只有温辰安兄弟两个与羿玉还好端端地站着。

“只是我操持家务近三十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上侍奉双亲过世,下养育了三个子嗣,老爷即便是再失了理智,也不能羞辱我,尤其是……秋妃刚刚离世,又遭大难,老爷三番五次当众为难辱骂我,是何用心?”

温老爷竟像是恨极了温夫人,抬手便要去扇她,一旁的温洲白扼住温老爷的手臂。

“老爷病了。”面容已显锋利的少年轻描淡写道,“送老爷回去歇息。”

温老爷的手还被温州白定在半空中,闻言不可置信地瞪视着温洲白,仿佛第一次正视这个向来被他认为莽撞无知的幼子。

“你敢?!”

温洲白撂开了温老爷的手,温老爷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三个矫健的小厮,一左一右一后地扶着温老爷离开。

说是扶着,其实是架着。

不止如此,在温老爷的叫骂声逐渐飘远的时候,温洲白又道:“老爷的病需要静养,日后不许拿琐事惊扰老爷,若又不从着,不必留在家里了。”

在温家伺候的皆是家生子,世世代代都生活在温家,若是主家不要了,发卖出去,便是阖家一起发卖。

新买主对待这样被旧主全家一起发卖出去的家生子,有的是调教的手段。

羿玉与温辰安旁观全程,倒是对温洲白表现出来的能耐不觉稀奇。

羿玉是觉得突逢大变最能改变少年人,更何况温夫人执掌中馈近三十年,想要帮助温洲白掌握温家最是便利。

至于温辰安,则是早知会有今天。

温老爷与温夫人之间早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了。

他甚至知道,温夫人口中那句“老爷的爱妾”是什么意思……

王姨娘被温夫人锁在这荒凉的院子里,一开始确实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是两年不到,温老爷便开始于夜深无人时出入这冷落的小院……

大约这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了。

寻常男人最爱这种刺激,可是对于温辰安而言,他看着身旁静立的羿玉,无比确定自己只要一人。

闹了一场,温夫人面露疲色,正准备回去,却见被几个婆子扶着的温双双呆滞地盯着自己。

温夫人简直要气笑了。

她本可以不理不睬,却不愿被这毒蛇与蠢才之女反污。

可张了口,又觉疲惫。

温双双讷讷出声:“母亲,我姨娘……”

温夫人冷冷瞥她一眼,并未言语,温双双却像是被温夫人的目光刺到了似的,无力委顿在地。

从温双双幼时起,生母王姨娘便被锁在这荒凉小院里,比起王姨娘,她其实对温夫人了解更多……

原来是,一出闹剧。

·

王姨娘之死,温洲白交给了一个管事去查,同时报备了县衙,除此之外,没有投入更多精力。

县衙那边未有回话。

比起连日发生的大案,一个姨娘没了,委实不值得看在眼里,尤其是先去报案的只是一个面生的管事。

羿玉离了王姨娘的小院,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对于鬼手写下的“今夜”也多了几分犹豫。

算算日子,自他“嫁入”温家已经一个多月了……

短短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桩桩件件单看不觉,连起来却能品出三分可疑。

羿玉思来想去,觉得可疑之处其实只在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