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你当真不介意娶我、娶一个男子为妻吗?”
温辰安心口狂跳。
他甚至不敢去想羿玉为何唯独想问这个问题,只能跟从自己的内心回答。
“不介意。你……很好。”
羿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便往前挪了点,抓住了盖在温辰安身上的喜被。
“我想成为大少爷真正的妻子。”他口出狂言。
温辰安先是一怔,随即剧烈呛咳起来,他狼狈地扭过身面朝内侧,咳嗽得整具身躯都在震颤,胸膛剧烈地起伏,若是将手放在上面绝对能够感受到气流的涌动。
羿玉连忙坐到床边,帮他顺气,心中愈发忧虑。
其实以温辰安的身体状况来看,他绝不对最好的任务对象,问题是羿玉进入这个任务世界时,温辰安就已经是他的“丈夫”了,要是贸然换成其他人,六礼完成也不作数就糟糕了。
还不如趁着温辰安还在,先与他走一遍六礼。
温辰安却因为羿玉那句“真正的妻子”想歪了,尤其是床铺最内侧还有个装着数个小人像的盒子……他咳嗽许久才平复下来,面红耳赤地看向羿玉。
两人对视了一眼,温辰安先移开目光,不甚流利地道:“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懂……不能、不可那样做……”
羿玉非常震惊,温辰安刚才还说不介意,现在又百般推拒,怎么变化这么快?
“大少爷方才还说不介意……”
温辰安手握成拳挡在唇前,低低咳嗽两声:“并非因为……只是你还小,那些事情不能、不能……”
羿玉这才从他支支吾吾的话语里明白他误会了什么,一时有些无语,掩住表情道:“三书六礼还要看年纪吗?”
脑子发热的温辰安一顿。
三书六礼?
“三书六礼……”温辰安兀自重复了一遍,恍觉那句“真正的妻子”指的究竟是什么,他方才居然想到了别的地方。
羿玉还在等他,温辰安打起精神,正色承诺:“自然可以,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补上三书六礼,让……让夫人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羿玉心底微松,面上带出笑来:“我相信夫君,只是夫君,别让我等太久。”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似是因为羞赧而低下了声音,语气温软,倒真有几分小妻子的架势了。
温辰安哪有不应的道理:“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快。”
只是羿玉本人毕竟已经在温家了,不可能重新回羿家备嫁,还得想个妥帖的法子才行……
·
从前院上房出来,羿玉踱着步子往外走,一想到后院西厢房里的佛像,他就不想回去。
还不如出去走走。
白天三全院周遭阳间许多,羿玉逛到一处池塘旁,还取了鱼食喂池塘里的锦鲤。
撒一把就能吸引一圈各色锦鲤,看它们那么肥,就知道平时肯定没少吃,都快胖成球了。
羿玉自娱自乐,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看自己,惬意闲散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状似不经意地投过去一个眼神。
还是个熟人。
穿着粗布短打的温秋妃浑身汗涔涔的,正站在池塘旁的一棵柳树下,默不作声地看着羿玉。
温秋妃刚从演武场回来,途经这里见这边有人……其实是看到了羿玉身旁伺候的丫鬟,特意绕过来看一看。
他也不知为何过来了,明明应该避开的。
见自己被发现了,温秋妃更觉不应该,遥遥行了一礼,逃也似的转身就走。
羿玉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好上前喊住温秋妃,对方的身影逐渐消失,他也没兴致喂鱼了,拍了拍手上的鱼食,换了个方向闲逛。
·
羿家。
羿玉回门只在家里待了不到两柱香的功夫就匆匆离开,羿老爷面上实在过不去,一开始还骂羿玉,过了会儿就觉得都羿夫人的错。
若不是她不能善待原配留下的孩子,他与羿玉也不至于父子离心。
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羿老爷冲着羿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甩袖而去。
羿夫人一开始还哭哭啼啼的,羿老爷一走就抹了眼泪,专心去看回门礼的单子,越来越是皱眉。
这温家准备的回门礼体面至极,但多是吃的用的,少有金银,一些摆件布料也不好出手,没法子换成银子……
本以为今日也就如此了,没想到临近黄昏的时候,温家突然来了个小厮。
还是提着大雁过来的。
中午吃了酒晕晕乎乎的羿老爷彻底晕了头:“这、大少爷的意思是……”
笔刃一板一眼地道:“之前婚事仓促,大少爷恐委屈了大少奶奶,如今安稳下来,想要补上应有的礼节。”
若不是温辰安不能见风,他其实想亲自来送大雁的。
羿夫人一听,心说那会不会再多给一份聘礼……
笔刃将大雁放在地上,回头看媒人。
今日来的媒人是温辰安请的,不是前几天送羿玉到温家的媒人。
媒人不知这两家在玩什么,但收了钱就得办事,喜气洋洋地上前将温辰安与温家从头到尾夸了一遍,言明自己是来替温辰安提亲的。
羿老爷还以为自己吃了太多酒,脑子坏掉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看着都快睡过去了。
一旁的羿夫人连忙接话:“这样的好事,我们自然是只有答应的,真是求也求不来的好郎君!”
媒人松了口气,笔刃也松了口气,可以回去交差了。
纳采之后便是问名,媒人需将羿玉的年庚八字带回温家。
羿夫人一回生、二回熟,命人取了红纸,写下羿玉的年庚八字,亲自交给了媒人,只当在陪温家那位脑子不好的大少爷过家家。
出了羿家,笔刃便嘱咐媒人收钱办事不要多言。
媒人多是能说会道的,各种发誓赌咒绝不多说一个字,笔刃又给了她一个红封,她便乐呵呵地走了。
笔刃也带着羿玉的年庚八字回了温宅。
只是这个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