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与所谓的“黑暗生物”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
只是一个占着“官方”的名正言顺,一个因为种种原因只能隐匿在人群中。
近几十年还好,更加遥远、黑暗的年代里,圣殿的骑士和牧师可是会猎杀所有“黑暗生物”的。
不过那种“猎杀”其实也有水分,明明是相互对立,但是在圣殿的典籍之中,就成了“天父将福音洒落人间,使勇敢和智慧的信徒将黑暗生物驱逐”。
“勇敢的信徒”指的是圣殿骑士,“智慧的信徒”指的则是圣殿牧师。
现在曼琴女士提起之后来到暗巷的一群教会神职人员,沃尔夫·泰勒生理性地恶心了一下,其实当时还是留心观察了的。
“只是一群教士,没有圣殿的人。”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我以为是他们祝福过他。无论是为了他也好,还是想要将‘疾病’封锁住也好,总归是给我争取了时间。”曼琴女士调整着自己的手套,“没想到居然不是。”
乌维·泰勒倒是想起来一些听过的传闻:“也没什么稀奇的,我听说桑切斯的家庭以前还算富有,或许那时他曾被祝福过。”
“也许。”曼琴女士道。
“不过,我们最好能再检查一下那具尸体。”乌维·泰勒摸了摸下巴,“只要‘疾病’是从他传给桑切斯的,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沃尔夫·泰勒浓眉轻拧:“尸体已经被教会的人带走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倒不是对上教会毫无办法,而是他们不知道尸体此刻在哪里。
是会被教会带走调查,还是驱邪完成之后交还给尸体的家人,甚至是带到未知的地方……这些都有可能。
“让我来想想办法吧。”曼琴女士压了压帽檐,从容地站起身,“泰勒先生,今天的治疗已经完成了,药箱暂时留在这里,我明天会再过来。”
乌维·泰勒点点头:“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曼琴女士。”
作为此处的主人,乌维·泰勒亲自送曼琴女士离开蓝胡子酒吧,而沃尔夫·泰勒则是守在羿玉身边,免得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并没有闲着,时不时掀开被子一角观察里面的情况。
那双在昏暗环境中闪烁着奇异色彩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此时睡得正香的暗金发少年。
狼人的眼睛即便在未变身的情况下,也能捕捉到许多人眼看不到的细节。
比如此刻,沃尔夫·泰勒能够清楚地看到羿玉皮肤上的细小绒毛,正随着他的呼吸而轻颤;薄薄眼皮下的眼珠偶尔转上一圈,于是眼珠转动的弧度也被沃尔夫·泰勒勾勒出来了;因为生病而苍白干枯的唇色渐渐变得健康了许多,却还是与平时的光泽不能比。
如果不是担心总是提着被角,冷风会不利于羿玉恢复,沃尔夫·泰勒能够维持这个姿势一整天。
被角放下,心底的满足与柔软立刻就被焦急的渴望取代了。
沃尔夫·泰勒觉得这很奇怪。
事实上,从好几天前就有些奇怪了。
他之前也在码头上见过菲利克斯·桑切斯,当时只是觉得这小白脸阴沉沉的,可是从某一天开始,沃尔夫·泰勒就觉得这小金毛莫名顺眼了许多。
那天,沃尔夫·泰勒一如往常地将酒桶送到码头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工人们买啤酒。
菲利克斯·桑切斯是在人少了一点的时候过来的。
他看起来与周围工人似乎没有什么不同,顶多长得好看了一点……好吧,是很多。
可是当他跟沃尔夫泰勒说话的时候,沃尔夫泰勒表面上没有很在意,实际上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他说话的时候有种特别的节奏,而且吐字相当的字正腔圆,听起来有些“弹”。
他喝淡啤酒的动作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
——如果不是沃尔夫·泰勒闻得到淡啤酒的味道,他都要怀疑手下有人偷偷往酒里掺水了,不然怎么会让别人喝不进去?
沃尔夫·泰勒忍了又忍,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身体不舒服吗”。
他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团散乱的毛线团,总是忍不住想扒拉两下。
很奇怪,非常奇怪。
沃尔夫·泰勒对此毫无经验,不知所措让他下意识伪装成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在他没有把少年吓跑。
事到如今,他们肯定已经算是朋友了吧?
沃尔夫·泰勒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抓了抓头发,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在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变成狼形,一只爪子搭在床边。
即便是以人类的审美来看,红毛巨狼依旧称得上是英气逼人、威风凛凛,它的耳朵高高竖着,耳廓上有一撮毛格外纤长。
当它舒展身形卧在地上的时候,忽略钢铁一般的骨骼和肌肉,它简直像是一块巨大的长毛地毯,铺满了房间,尾巴贴在床边,时不时扫动一下。
它闻到了更加清晰的味道,听到了规律的心跳声,于是终于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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