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之后,羿玉就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
今天一天过得太丰富了,白天又吹了许久的冷风,一回到熟悉的环境里,所有的不利因素导致的不适都变得明显起来。
他蹙眉,坐到座位上,揉着眉心放松。
“老二。”
已经上床了的老大从床帘里探出头,对羿玉道:“对面的人都搬走了,听说旁边的宿舍也不愿意继续住在这里。”
打游戏的老三,写作业的老四都看向羿玉,他们在羿玉回来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一轮这个话题了。
羿玉睁开眼,眉眼之间有点疲惫:“你们是怎么想的?”
老四合上笔盖:“康宁的室友搬走了,旁边的宿舍也要搬走,我们也有这个意思,到最后估计这一层楼、这一栋楼都会人心惶惶的。”
人是从众的。
“如果确定要搬宿舍,我们得抓紧才行。”老四看了一圈三人,“搬吧,搬了都能安心点儿。”
羿玉又忍不住回忆起了门缝里的那双眼睛,他按了按指节,将这件事告诉了室友。
“……我现在就给辅导员发信息。”老三拿起手机,迅速找到了栾良弼的聊天窗口,手指在屏幕上快到飞起。
老四连人带椅滑到羿玉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巧克力,声音没什么起伏:“你还好吗。”
羿玉剥开巧克力的包装,一口口吃下去,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没有张口说话,因为不想一张口露出黑牙黑舌头。
老四也没说话,在羿玉吃完巧克力之后又给了他另外一个口味的,这个更甜一点。
“谢谢。”羿玉接过来,继续吃。
老四起身倒了杯水,放在羿玉手边。
羿玉感激地笑笑。
他很幸运,三个室友性格各异,但是彼此相处很融洽。
老大上学晚,比他们大两岁,性格稳重仔细,被戏称为“老妈子”。
老二是羿玉本人,外人看来有点不好相处,其实是因为是个i人。
老三最为活跃,参加了很多学生社团,也是行动力最强的一个。
老四年纪最小,但是最靠谱,不爱说话,但是跟羿玉不太一样,他是纯粹不喜欢说,性格并不冷。
老四放完水之后就拖着自己的电脑椅回去了,他在修第二学位,比其他三个人忙很多。
笔记本屏幕在他眼前闪烁,各种光映在脸上,让他的神情有些不甚清晰。
羿玉吃完第二块巧克力的时候,老三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辅导员说这栋楼许多人都要换宿舍,他们得商量一下怎么安排,让我们先等两天。”
床上的老大也唉声叹气:“可能等到最后就不让搬了,我们学校哪有空的宿舍楼?要是有的能搬,有的不能搬,绝对会吵起来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老三两眼发直:“租房子得到校外租,离教室和食堂都远,早八得起更早……”
两人一唱一和,俨然一副前路无光的架势。
老四安慰道:“按辅导员说的,先等等吧。”
羿玉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发了会儿呆,按照明天的课表整理书包,作业回头再写,反正不急着交。
临睡前,羿玉和老大老三老四商量了一下,把空调打开了,窗户留一条小缝,保证空气清新。
老三把门关上,犹豫了一下,没有锁上。
“如果有什么情况,直接开门就走了,不耽误时间。”他语焉不详地说道。
老大瑟瑟发抖,老四却淡定地瞥了一眼门锁:“那外面的人不就可以直接开门进来了。”
老三呆了呆,默默把门锁上了,发出“啪嗒”一声。
虽然老大和老三表现得有点怂,可实际上他们没多久就睡着了,羿玉躺在床上,忍不住一遍遍回忆门缝里的眼睛,还有自己打开的裹尸袋。
他逐渐有些不确定,这个任务世界究竟是侦探推理类的,还是灵异类的……
胡思乱想了许久,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睡梦中的羿玉头发都蔫儿了,软软地堆在枕头上,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有些浅浅的凹痕。
夜半时分,羿玉眉心的褶皱被轻轻抚开,一个冰冷的臂弯隔着被子将他拢住,被面上被压出清晰的痕迹,将沉睡的青年困在其中。
羿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挣扎推拒了几下。
困住他的东西无比牢固,吞下了所有的抗拒,就在羿玉快要醒来的时候,冰冷含糊的吐息落在他白皙精致的耳垂旁边,似乎是两个字。
有人对他道:
“晚安。”
羿玉陷入了更加黑沉的梦乡。
·
第二天上午没有课,羿玉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室友们陆续从食堂回来的声响惊醒了他。
跟室友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
栾良弼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黑色翻领大衣,走路都带风。他一进宿舍就跟刚刚从床上坐起来的羿玉对上了视线。
羿玉侧脸上还有几道压痕,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神茫然无助,和辅导员对视了两秒后他又躺了回去,顺手拉上了床帘。
栾良弼:“……”
他推了下眼镜,看了憋笑的老大一眼,径直走到了阳台上。
只见男大学生的裤衩正在阳台飘舞,栾良弼脚步一转,又撤了回来,站在阳台门口,不动弹了。
老大踩着床梯,拍了拍被子,小声道:“起来吧,辅导员是来看你的。”
羿玉掀开被子,在床上换了衣服,稍微扒拉了两下头发,从床上爬下来,又跟栾良弼对了下视线,他抿了抿唇,快步走进卫生间。
麻烦栾老师再等等吧,至少让他刷牙洗脸之后再说话。
三分钟之后,羿玉鬓角还挂着水珠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栾老师。”
栾良弼态度很自然,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亲切地同羿玉交谈:“今天起这么晚,是感冒还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