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日,荣王所负责的西境四处关口,有三处失守,最近的一处离沧云城只有五十余里,听到那一声声由远而近的阵地失守的号角,荣王的心里一片冰凉。
这几日来,除了连云镇那边诡异的没什么动静,其它三道关口则频频发回求援信号,荣王手上的二万多兵马又派了出去了一万五,现沧云城内加上几千差不多康复,勉强可以提枪握刀的伤兵,也不过一万余人。
靠着这一万多七拼八凑的兵马,想要挡住敌军的几十万大军,不谛于痴人说梦!
荣王静静的站在城墙之上,遥遥望着其中两个方向,乌压压的朝着沧云城涌来的敌军,他这一刻的心情很奇怪,没有惊慌或恐惧,只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的悲凉。
他无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也是一名合格的统帅,他意志坚定,治军有方,文韬武略,样样出众,若非这一辈子他的感情都被一个女人在牵着走,他除了是当世最有权势的护国亲王,还应该有一个父慈子孝,家宅兴旺的美满家庭。
但是现在,他除了护国亲王这个头衔之外,什么都没有,他这一生,似乎都只为一个女人而活,为了这个女人,他忽略了妻儿,亲手整死了父亲,让母亲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在床上躺了十二年。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没能赶上送终,回府的时候才听人告诉他,母亲临终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很大,怎么也不肯闭上,显然是死不瞑目,妻子视他于陌路,儿子视他为仇寇,临死不肯受世子之位,也不愿随军......
“父王,母妃,如果世上真有阴曹地府,以儿子的所作所为,等我到了地下,应该会上刀山,下油锅,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吧?”想起双亲,这些年来从未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的荣王目中竟隐隐浮出了一层泪光。
“王爷,敌军离我们已不足二十里,咱们手上只有一万七拼八凑起来的兵马,其中几千人是尚未痊愈的病人,他们的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接下来我们该如何防守。”却在这时候,副将陈修走了过来。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无论怎么布防都守不住沧云城,你们按自己的方式守城,尽人事,听天命吧。”荣王醒过神来,淡淡的道了一句,陈修听得一心头一紧,连王爷都这般悲观,这场仗还有打的必要么?
他有心再说点什么,却在这时候,听到远方传来了退兵的号角,这号角声一起,正在朝沧云城逼进的敌军顿时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开始原路退回,一场战斗还没开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王爷,敌人退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陈修瞠目结舌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荣王爷也瞪大了眼睛,一样摸不着头脑,沧云城的兵将们一个个更是犹在梦中,就连林尚书都忍不住赶到城墙这边来询问情况,荣王沉默了片刻才接口道:“我也不知道原因。”
“不过,退兵的号角最先是从连云镇那边传来的,也就是说,事情的起因发生在那个方向,晚点等信报到了,咱们自然就知原由了。”
一个时辰后,信报到了,荣王看到这封飞鸽传回来的信报,一双眼睛陡然瞪大,差点脱口怒骂:简直是荒唐,那无生罗刹再强也是个人,又不是神,怎可能凭一句话,就震晕了数万敌军,逼得耶律楚云不得不退兵?
好在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下来,他早历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一句溜到嘴巴的怒骂生生被他咽了回去,不管信上的内容有多少是真的,敌人退了兵却是事实。
而这个退兵的主要原因多半就是无生罗刹,既然她是让敌人退兵的人,不管信报的内容真实度有多少,他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无生罗刹半句不是。
林尚书,沈宵,以及荣王麾下的将领,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眼见荣王看完信报,脸上的表情一时怒,一时喜,却偏偏闭口不言。
其中一个性子急的李姓的将领忍不住脱口问了一句:“王爷,信报上怎么说?”
“信报上说,敌人之所以退兵,是因无生罗刹突然降临,镇住了耶律楚云,逼得他不得不退兵。”荣王略一沉吟,并未隐瞒信服上的内容。
只不过描叙的语气,委婉含蓄了许多,若真把信报上的内容原封不动的说出来,他可不敢保证这些将领能有这自己这么好的修养。
“木小姐回来了?”林尚书和沈宵闻声不由大喜。
“如果信报不是凭空捏造的,应该是这样。”荣王看了他们一眼,道。
一个时辰之后,荣王的传令兵前来禀报:“王爷,木侯爷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无生罗刹。”
荣王听得眼一眯,立即抬步迎了出去,林尚书、沈宵、苏霁、包括苏良娣等,知道木君璇回来的人,得到消息也都赶了过来。
他们刚到城门口,就看见木侯爷与木君璇骑着马,并排着走了进来,林尚书、沈宵、苏霁看到木君璇,脸上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激动。
荣王和苏良娘在看到她的时候,目光微微缩了一缩!荣王眼眸微微缩了一缩之后,旋即恢复正常,先一步迎了过去:“侯爷凯旋归来,辛苦了。”
“王爷谬赞了,若非木小姐及时现身,不仅连云镇守不住,我这条老命多半也保不住了,实当不得这声凯旋啊。”木侯爷一步从马上跳了下来,朝荣王拱了拱手,开口道。
“木小姐。”林尚书、沈宵和苏霁则向木君璇迎了过去。
“沈将军,林大人,一别数年,两位风采更胜当年,少当家,听说你拐走我的的大掌柜。”木君璇一步从马上下来,目光落在三人身上,笑着和他们打招声。
“过奖了,一别多年,木小姐才是真正的出落风华无双,让人不敢正视了。”林尚书和沈宵同时接口。
“兰秋帮着你做牛做马,你这个当家人倒好,一走经年,不见踪影,就连最得力的掌柜嫁人,你也不回露面,不回来捧捧场,还好意思怪我拐走你的掌柜?”苏霁和她的关系最好,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径直走到她面前,颇有些不满的瞪着她编排了一句。
“这事确实是我不对,不过你们的新婚大礼我已经备好了,改日亲自登门,向兰秋告罪。”木君璇连忙开口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