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她和你们侯府达成了一个协议,将能掣肘某个能威胁到你们侯府安危的把柄、以及自己所有的财产一并交给了你们,只为让我这个女儿,能以侯府之女的身份活下去。
可惜,她不知道,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为一个死人守诺。”木君璇唇角一勾,不无讥讽的看着白氏开口。
这一刻的她,对眼前这座风光无限的侯府,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憎恶。
“侯府并没有违背诺言,否则你也不可能安然在府里活过七年。”以白氏的城府,面对这种讥讽和指责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她一脸淡然的回答。
“呵呵,话倒也没错,你们确实没有违背诺言,最起码把我接到的府里,给了我侯府小姐的身份。
甚至是在二夫人刚诞下嫡子的当口,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我接到府中,并责令她接受我的身份来着。
但是你们似乎忘了,二夫人是二房的嫡母,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能生生忍下这口气?”
“或者说,你们不是忘了,而是压根懒得去思考这个问题,肯把我接回来,便算履行责任,至于接回来之后我会面对什么,你压根不关心。
二夫人是你们木侯府明媒正娶的媳妇,她的出身也容不得你们随便搓揉,为此,等她缓过神来要收拾我的时候,你们便睁一只,闭一眼的任凭她泡制我,只要不弄死,一切都随着她去。”
“我这个侯府的小姐,在府里生活了七年多,没有出过大门一步,没见过自己的祖父一次,就是侯夫人您的宅院,在我的记忆中,我也只来过三次。
每次过来,连头都不敢抬,为此,时直今日,我方知自己祖母大人您的音容样貌。
全府上下,除了小四之外,没人一个人愿意主动接触我,就连府里的下人,亦能随意给我脸色看。”
“我每日吃的是残羹冷饭,添置的衣裳,二夫人为了要保她贤良的名声,倒符合侯府小姐的身份规格。
我自七岁开始,与族中姐妹一起上学,整整四年,夫子没让我回答过一个问题,没有检查过一次我的功课,族中姐妹见面不是冷眼相讥,就是变着法的整治我。”
“而我自问入府以来,从未干过一件坑人害人的事,也没有掰扯过任何人的是非,无论被谁欺负,也不曾找人告过状。
当然,也没地方可以告状。一直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这样的一个人,哪怕是个外室女,时间久了,大家应该也没了欺负她的兴趣不是。”
“实则不然,无论我多么低调,多么小心谨慎,我都是侯府诸人的公敌,大家都恨不得将我置死地而后快。
究其原因是大家都认为我是个狐狸精生的外室女。在大家的口中,我的生母是那个不知廉耻、将木二爷迷得神魂颠倒、连妻妾尊卑都不顾、迷得他在妻子生完嫡子,刚满月的当口就强行把我给接进来的狐狸精,这样的一个人生的孩子,又怎会是好东西?”
“为此,大家对我的厌恶,似乎也就变得理所当然。可他们都不知道,我能入府和木二爷是否对我母亲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不过是我母亲与侯府的一场交易。
我入府后,无论别人怎么欺负我,他这个当父样从来都没站出来为我说过半句公道话。
“而你和侯爷,你们两位木府真正的当家人,明明接受了交易,受了好处,却没有半点好生将我教养成人的念头,而是毫不犹豫的将我这个懵懂无知的柔弱稚子推出来,替你那个除了风流好色之外,身上没有半点长处的废物儿子承受了所有的指责和骂名。”
“即便这样,你们仍然觉得我的存不能让贵府安心,这才借了二房的手,让他们找个合理的借口弄死我,这才有了一个月前的那一幕,我推断得不错吧,侯夫人?
夫人,想问一问,若你与我易地而处,面对这样的家人,你是否会感恩戴德?你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和命运?”
木君璇口中冷笑连连,眉目间寒意涌动,一身煞气不自觉的透体而出。
白氏和善的面容变得阴云密布,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当面这和样她说话了,可不待她发作,便被木君璇身上陡然暴发气势给震住。
这丫头之前给她的感觉虽也不凡,可那也仅仅是不凡罢了。
她万料不到眼前这个自己从来没正眼瞧过的孙女身上暴出的气势,竟比驰骋沙场几十年的侯爷发怒的时候还要可怕。
两人目光一触,她顿感心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了一下,脚下不由自主的连退了数步。
“你…”白氏又惊又骇的瞪着她。
“我如何?侯夫人可是因为我说了几句让你听了不舒适的话,就准备将我灭口?”
木君璇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往前踏进了一步,一身气势愈发凌厉,目光布满杀机的盯着她,就连的精神力都迸发了几分。
他对杨氏并没有太多的怨气,杨氏虽然对她不好,但她也是受害者。
但是对于吃尽的好处,丝毫不顾原主死活的侯爷夫妇却十分憎恶。
今天若得不到一个满意的说法,她不介意拿侯夫人的血来祭奠原主和她的母亲。
侯夫人直接被她这股气势迫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三小姐,夫人和侯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虽说你在府里的时候,他们没有照看过你,可从来没想过要你死。”
青菱见状大骇,木君璇此刻爆发的气势比在马车上那会凌厉无数倍,她几乎没法正面相抗,却仍咬着牙,脸色发白的挡到白氏面前,急急开口道。
“青菱,你让开,三娘,确是侯府对不住你们母女,你对我们有怨,我能理解,人,一旦在高处呆久了,心慢慢的也就变得冷硬了,眼里只看得见利益......
具体的事情经过你推断的虽不全中,亦不远,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之前你说你来侯府,只为讨回你母亲的财产以及问清她的死因,这话还算不算数?”
白氏深吸了口气,伸手推开青菱,轻轻瞌了下眼睑,随即又睁开,缓缓开口道。
她看得出木君璇是真对她动了杀机,奇异的是内心并无多少愤怒,只有说不出的苦和涩。
高位坐久了,内心的骄横和自大不知不觉的开始滋生,面对不能与自己带来利益,同时又没什么感情牵扯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对方的死活。
哪怕这个人是她血缘上的孙女,同时他们也受尽对方母亲的好处亦不例外,如今,报应来了…
“贵府的所作所为确实让我感到恶心,不过我这人没有朝令夕改的习惯。
只要你们日后不主动来招惹我,我不会无端找你们的麻烦,当然,这前提建立在贵府确与我母亲的死,还有周氏的灭门案无关的前提下。”
木君璇微眯着眼,与她对视半刻,随即敛下气势,淡淡的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