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月僵硬地眨了眨眼。
她或许是想生气。
可如今她的身体僵硬到就连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面部表情都已经做不出来了。
故而她只能干涩着嗓音，扭曲尖锐的反驳道：“不......你骗我......”
“我是不会背叛......主人......”
“无所谓。”
小猫耸了耸肩，反正他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到了。
至于她究竟该怎么选择，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眼看着桃月沉默了几秒后忽然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
她开始一步一晃的朝着山洞外走去。
慢慢地......
在走了几步之后，她开始夺命狂奔。
宋狸子眼见着她不断的往前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出这片雪地......
直到最后整具尸体都干瘪了下来。
就像是被人吸光了血肉。
“啧啧啧，你这个小娃娃还真是不厚道......”
顾承德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啧啧摇头：“你明明知道老朽在这里设下了结界，还要故意挑唆那个女娃娃跑出去......”
“难道我说错了吗？”小猫反问。
顾承德不语。
他拢着手乐呵呵地笑了几声之后，一把拽起桃月的尸体将其丢进了不远处的峡谷里。
片刻后。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峡谷下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结界。
结界的下方是翻滚的黑色海水。
原来所谓的重净雪夜，就是在幽冥海的上方。
下一秒，顾承德忽然一把拽起了他的衣领。
“好了，小娃娃，我们该上路了。”
......
宋狸子：[......]
小橘子：[......]
宋狸子：[嘶，该怎么说呢？]
他早就该想到的。
人死难复活，破镜亦无法重圆......
所谓的弥补遗憾。
只有在遗憾还没有发生之前，才能做到真正的毫无芥蒂......
宋狸子：[所以说......你他妈的开什么玩笑呢？！]
宋狸子：[这不是特么的时间隧道吗？！！！]
见鬼了......
他早就该想到的！！
宋狸子：[这不一看就是你们系统干得好事吗？！开了时空隧道时候来不及收回去......说吧，这又是你的哪位好同僚给落在这里的？！！]
小橘子：[这.....]
人工智能瞅巴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它愣了半晌。
然后丢下一句“我去查”就逃之夭夭了。
只剩下宋狸子一个人，面对着那波涛汹涌的冰冷海水。
“还有两个时辰。”
顾承德那嘶哑又苍老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宋狸子偏过头去。
他这才发现对方的面容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忽然苍老了下来。
之前他虽然也老，但那双狡诈危险的眼睛却一点儿也看不出像是个迟暮之人，依旧是神采奕奕的，可以说满肚子里都是坏水......
而现在，他像是一个真正暮年的老人。
联想到桃月的死因，宋狸子的眸光暗了暗。
他不想说话。
但总有人要来烦他。
顾承德在时空隧道的入口前转转停停，不知为何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话说老朽当年也有个儿子，要是没死的话，如今也一定是个俊小伙......”
“......”
“说起来老朽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老朽当初的那个婆娘倒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不是，谁想听你这个呀。
小猫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现在这边只有他和这只老吐露两个人，故而他只能耐着性子听着顾承德乐呵呵地讲述他当年的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早在顾承德还未走上邪道之前，他不过是白泽国某个宗门里一个不起眼的杂役。
因为天赋不好，所以就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在外院做着最低等的活计。
后来年纪大了，家里人又写信声称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
他娶了邻村的姑娘，没过几个月又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家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说到这里，顾承德顿了顿。
他又啧啧叹息道：“可惜了，那孩子终究还是没能成年......”
“所以他是怎么死的？”宋狸子追问道。
“杀啦。”
顾承德说着嘿嘿笑了两声：“那瓜娃子中了毒，就这么躺在老朽的怀里，被老朽一斧头就将脑袋瓜子给劈开来了......”
他娶了老婆，有了儿子。
宗门也破格让他当了个小领班。
眼瞅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顾承德本以为这样可以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可惜后来没过多久，村子里就来了一个魔修。
起初他伪装成商人的模样，谎称自己看中了村子后山的草药，趁着雨季前来收购......
他给的灵石很多。
有时候在交易后，还会额外附赠他们一些灵丹妙药之类的。
因此凭着这些小恩小惠，他很快就获得了村里人的信任。
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那时候民风淳朴，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从没有人怀疑过他。
而等到大家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死了不少人。
顾承德这才意识到原来对方是一个魔修。
邪功入体。
他给他们的那些食物和灵丹里面，全都混着他所养的蛊虫。
他的老婆也死了。
儿子这也中了蛊毒。
他发疯似的去找那个魔修拼命。
可惜以他的修为，对方只要轻轻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给打趴下。
然后就在这时候，天上忽然降下了两把巨剑。
原来是那些正道门派监测到了魔修所在的位置，特地派出宗门弟子前来围剿。
他们厮杀了整整三天三夜。
最后魔修死了，整个村子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村子里的那些人......无论是否感染了蛊毒的，全都被他们一剑杀死，最后硬生生屠光了整个村子。
顾承德躲在死人堆里才幸免于难。
可是那场大火带走了他年迈的爹娘。
他年幼的儿子。
以及，他们顾家从上到下的所有亲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