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七章 争分夺秒(1 / 1)

三十天一到,想要放飞的毕月此刻在两手掐腰,瞪着大眼睛,站在她家卧室通客厅的门口:

“啥?”

刘雅芳坐在沙发上,一样一样的归整宝宝们用的东西,头都没抬道:“那叫挪骚窝,给我去你婆婆家住几天。

毕月气呼呼道:“我又不是小狗,我挪什么窝?您这是因为什么啊?她才回来就给我打发出去?就这么烦我?”

刘雅芳寻思话了,听听,还整个烦她,来不来就挑理。伺候闺女有什么用?都不如小溪听话,不如小龙人憨厚。

最主要是,她也不知道因为啥得挪骚窝。就老一辈儿人讲究的,一辈儿一辈儿都这样。

不过这要是解释不明白,哪句话被闺女挑到了刺儿,就她家大妮儿跟头大活驴似的,指定不带走的啊。

“我也跟你去,你婆婆快要过来接你了,收拾去。少跟我大眼瞪小眼,见你不烦别人。”

还是老太太放下她的茶杯仰头商量毕月道:“我们那不叫挪骚窝,但差不离儿是一个意思。其实要按照我老家那的说法,你都应该做42天月子。”

“奶奶!”

“哎呀我就那么一说,咱不没有嘛。月啊,就抱回咱家呗。虽说没啥亲戚,但一大院儿的邻居呢。咱楚家啊,多少年没出露脸的事儿啦?让我乖宝们认认人,将来不怕生,你也让奶奶显摆显摆呗。”

刘婶儿烧完炉子也进屋劝道:“听说挪一挪孩子会长的好。”

“这?”

毕月还在“这那”呢,走了一个月的梁吟秋进院儿了。

她是昨晚才回来的,回来就开始跟弟媳楼上楼下打扫卫生,迎接儿媳去住几天。

梁吟秋顶住婆婆剜她的目光,看向毕月,发现毕月小脸儿看起来虽温和,但有距离感。

心里也明白,这是对她有不满了。不满也得这么着。

一个是毕月得喂孩子们,另一个老太太哆嗦乱颤的,哪一下子药喂的不及时,气性再大,都容易过去。这都属于重点保护对象。

再说她那也不算委屈,为自己儿子孙子。

梁吟秋脸色微红,要不是有亲家母挺热情,这屋里忽然没人说话了,她都有点儿下不来台。

压下想赶紧见孙子孙女的心:

“月月,咱走吧?我给你熬好药水了,去大院儿洗澡洗头发。咱家也暖和一些。”

“药水?”毕月这回连温和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给我的?”

“对啊。艾叶澡,姜水洗头,你不作病。我和你小婶儿忙活一早上了,她这刚到单位点卯。”

毕月坐在里间,听到婆婆有些激动的叫俩宝名字,她闷头换衣服换鞋,心里想着:

艾叶、浓姜,再加上身上这奶味儿,那澡洗不洗还有啥意思啊?能有好味儿了吗?

她还准备约笑笑去澡堂子,好好洗洗搓搓,再让人给她捏捏拍拍背呢。

唉,她为啥要生出来?不如放肚子里继续揣着了!

毕月戴着白线帽子站在她家院子里,戴着白色毛线手套的手,遮住额头,仰头看天空,深深的嗅了一口。

她刚才迈出门槛那一刹那,甚至习惯性回头瞅她娘一眼。

短短时间,体验了一把要命的生孩子,体验了当母亲毫不保留付出的意义,终于像梦一样自由了。

她都没回头看她生出来的那俩宝,率先出了院子,哼哼着歌拿刷子擦车。

再看院子里跟出来一串儿。一红一绿,缎子被面儿包的两个小家伙,一个在奶奶怀里,一个在姥姥怀里。

身边跟着挪碎布的太奶奶,太奶奶自个儿都行动不咋便利了,手中还拎着一兜子。老刘两手也拎着满满的。

梁吟秋抱着孙子率先上了她带过来的车,这车是她女儿派过来的。

楚老太太当然跟着曾孙儿走了,她偏心眼的厉害,几次劝毕月先可小龙人喂,惹毕月不高兴了才建议匀乎些,这次先小溪,下次小龙人,不能因为俺们是老二就啥事儿都赶不上热乎的吧?

老太太这一上去,刘婶儿也上去了。

刘雅芳抱着绿被面儿的小溪,外孙外孙女都是她心肝啊,从来没分开过,都习惯哪个都不能离开她眼皮底下,她抱着孙女有那意思也要上去挤挤。

毕月站在她的车边儿,面无表情:“娘!”可着她自个儿一人开空车去啊?

两台车一前一后直奔大院儿。

烟酒行:

毕铁刚从休息间出来,嘴里还嚼着饭,咳嗽了一声说道:

“大成啊,回家吧。我这不用你。”

毕成坐在柜台前,放下书回道:“不用。要不你去饭店吧,换我大山哥去忙活忙活分店。”

“你姐今天挪窝去你姐夫家了,你娘也跟着去了。”毕铁刚说完看看手表:“这个点儿估摸着都给接走了,得在那头住几天。”

毕成赶紧站起,终于能回家睡个好觉,不用给娘和姐断官司了:“那我去书店给狗蛋儿先接回来。我俩先回家。爹你晚上想吃啥啊?要不咱找个地儿吃饭?喝点儿?”

“出去吃啥,家里一堆肉。你给羊肉收拾出来,晚上咱仨涮锅子,你给我那酒烫上。”

“嗳!”

可见,毕月娘仨多招人烦,还拿自个儿当香饽饽呢,别人都盼着她们走。

当然了,俩宝是招人,他们麻麻才是那个烦人的存在。

楚家,楚亦锋那屋的浴室间:

刘雅芳坐在小板凳上给毕月撩水,毕月脸色粉扑扑的,一屋子水蒸气。

她到了楚家,想着撩下东西要先喂宝宝们来着,这样他们吃饱了能消停的,她好好泡泡,管是有没有艾叶呢。

可俩宝不干了,怎么喂都不吃。

人家也满月了呀,知道饱饿。

俩娃娃躺在爷爷奶奶的大床上。

女娃娃没等人逗呢,自己笑,笑的可开心了。

小龙人呢,一副很惬意的表情。

他奶奶给拿个小枕头,他没一会儿就蹭下来,最不喜欢那个东西,躺的有点儿歪,还左右摇头看看,巡查一番。

梁吟秋笑的眼角出了皱纹。

在昆明,一面儿惦记腿部溃烂的儿子,一面心被扯成两瓣儿,惦记这俩刚出生的心肝。

而此刻,看着这俩小东西躺在那,活蹦乱跳的,她心都要化了。

楚老太太却难得没守着她曾孙。她站在大门口,心里很不高兴:平常乌央乌央的全是人,今天人呢都?

拄着拐杖挪进院儿,听到隔壁院儿有开门响动声,她赶紧扯嗓门喊道:“是侄媳妇不?”

听听,多亲切,管谁都叫侄媳妇,而她背后却叫隔壁小刘婆娘、刘大鹏她娘。

“哎呀大娘,你回来啦?”

“我曾孙儿满月,孙媳妇挪窝上这住几天。呵呵,我这可不就跟着回来啦。”

刘大鹏的母亲立刻恍然大悟,站在墙头,一脸笑容回道:

“啊,是小锋媳妇来了?龙凤胎都跟来了吧?太好了,大娘,等会儿馒头出锅我就过去。咱可得瞧瞧,沾沾福气,让我家大鹏也抓紧向小锋学习。”

“嗯那,来啊?一会儿来!”

楚老太太高兴了,终于有人能跟她分享了,她又碎步挪回门口,打算再接再厉,再等几个人。

刘雅芳我这吹风机给毕月抖搂着头发,毕月时不时揪一绺放鼻子下闻闻。咦,拉着长音嫌弃道:“这味儿,不洗影响市容,洗了影响环境。”

“你呀,净事儿。

你婆婆不是说了吗?四十多天得连你带孩子得去医院检查嘛?到时候你再看看,看谁有你养的好?你打听打听?

也就我吧,爱搭理你。

我现在腰肌劳损咋的,一个是下地,一个就是生你们仨,眼睛迎风流泪也因为你。

我这浑身骨头节,这手指头,下雨阴天一凉着就疼。全身作病了。到你这,管的紧了点儿,瞅瞅你一天跟我干八遍仗。”

毕月拨愣几下前面的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实际是用这俩动作掩饰心里的愧疚,语气装作很轻松道:“娘,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出去。”

“我出去嘎哈去?你出去也不能给我摘帽子,开车也不行摘手套。其实那老太太说的对,你这天数还是短。得了,依了你吧,再关十天八天的不是你疯就是我疯。”

毕月急了,扭身看她娘:“哎呀出去吧。你看看你这头发,白成啥样了?你比…”冲门口挤咕了两下眼睛,意思是梁吟秋:“你岁数小吧?你也更好看。你造成这样干啥啊?楼下一堆看孩子的,啊?啊!不行,必须跟我出去,咱放放风。”

到了楼下,毕月赶紧约梁笑笑,正在打电话。

梁吟秋也劝刘雅芳:“跟着出去溜达溜达,我看孩子还不放心吗?你这一个月可真是不容易。”

刘雅芳本能的想客气道,你也不容易。瞟眼她闺女又咽了下去。瞪眼瞅了瞅抱孩子的亲家母,可不是咋的?你说都忙的跟个啥似的,咋人家到啥时候瞅着都不惨呢?头发规整的,穿的也好像比她好似的。

楚老太太冻的不行,抱着热茶水喝呢,这么一会儿叫四家待会儿来看乖宝们:“去吧,咋地?他妈看孩子也不放心?有我呢。”

“不是不是,那哪能。行吧。”刘雅芳赶紧摆手。就这么的,毕月给孩子们喂睡着了,她坐她闺女的轿车离开了。

俩宝睡着了,他们一般能睡三四个小时不吃奶。

梁吟秋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想着给单位去个电话,心里正想着退休了吧,刚走出卧室喊刘婶儿进去看着,老太太用着气息,瘪着嘴恨恨道:“梁吟秋!”

她憋了多久了。大儿媳就是这么不靠谱。

当着人毕家人的面儿,她得给梁吟秋留脸儿,忍着。这回都走了,宝们也睡了,给她去楼上!

奈何梁吟秋一脸无奈正瞅老太太呢,院儿门口又停了车。

当妈的毕月是掐点儿出去逛街。

而走进院子当姑姑的楚亦清呢,她是掐点儿节省一切时间来的。

一进屋就说:“妈,两个小家伙醒着呢没?”

“没,睡了。”

楚亦清换了鞋进客厅,发现她奶奶脸色不好,眼珠儿一转就明白了:“奶,我跟你有事儿说,咱去楼上。”

“我跟你没话说。”

“那你不怕一惊一乍给孩子们喊醒,咱就这说。”

“亦清!”梁吟秋急了。

“妈,小锋现在都没什么大问题了,我奶身体好着呢。她要什么都不知道,瞎猜疑你,更得生闷气。”

楚老太太立刻瞪大眼,握着拐杖站起身:“小锋咋的啦?走走走,上楼。”

梁吟秋微皱眉头,小声道:

“不用上楼了,我说吧。当时挺危险,现在稳定了。再呆十天半个月部队就去人接了。”

“说细点儿,哪伤了?枪打的啊?”老太太捂着心脏:“说真话!”

“您看看您,我这,唉。就是小腿掉块肉,歹徒用刀划的,就这么大块吧。”梁吟秋往小了比划完,尽量秉持轻描淡写一带而过,继续道:

“从边境运回来的时候,那面天热化脓了,所以治疗麻烦。那不是腿嘛,上厕所干什么都不方便,那面伤员再多,我就去昆明照顾他了。

您可别跟毕月说漏嘴了,她嘴上说没事儿,那孩子心思重,一旦上火,咱家俩孩子就没有奶吃了。啊?”

到底在听完后,楚老太太一屁股重新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吓的她缓了好一会儿。

不过在她的观念中,不是枪打的,刀还没往她孙子脑袋、心脏上扎,应该能治好。

要知道她大儿子当年子弹打肚子上,流了那么多血,也挺过来了。

所以说,将军娘还算性格坚韧。

老太太缓她的情绪,梁吟秋给重新倒了杯水,药瓶摆茶几上预备着,又给单位打电话,打完撩下就听到女儿在跟老刘对话这一个月怎么过的。

她也加入进去,一起问了起来。卧室门露个门缝,梁吟秋站在门口,时不时唠嗑时还不忘回头瞅眼她孙子孙女。

老刘一脸为难道:“就让我做饭,烧炉子。也不让我干别的,洗尿布都看着我,怕我没烫二遍,总感觉怕我糊弄似的,插不上手。”

楚亦清表情很难看:“刘婶儿,你是不是什么地方没注意,哪次漏了才让人不放心啊?”

刘婶儿一脸冤枉的看老太太。

没招了,还是老太太帮着小声解释道:

“不赖老刘。咱家小锋整个本子留给他丈母娘,让照着做,那老多条了。

唉,说白了,就是月丫头她娘谁都信不着。

再一个没用惯人。她自个儿都说,有张嘴支使老刘的功夫,自个儿就手干完了。

尤其是月丫头的事儿,啥都管,管的可宽了。我瞅着都累得慌。

笨寻思吧,人家毕家就是拿孩子当眼珠子呗,很怕闺女作病。

再说咱家小锋媳妇。怀孕八个多月,腿肿那样还嗖嗖走呢,天天这事儿那事儿忙惯了,才二十岁,她能呆住吗?

给关到里面,她娘啥啥也不让她干。

那娘俩啊,拌了好些回嘴,哎呀天儿啊,我都跟着上火多少场。”

梁吟秋上下扫眼婆婆,又回身看眼孙子们,心想:婆婆好像胖了一圈儿。

老刘低头不吭声,也寻思话了:我咋没瞧出您老上火呢。那毕月的汤汤水水,你让我回锅加盐做了多少回,跟着人家孕妇一起吃红糖。可真是没人限制你吃糖了。上人老毕家吃吃喝喝的。

楚亦清扒个桔子瓣扔嘴里,哼了一声道:“不吵架的那能是毕月嘛。”

“你做月子消停。”老太太立刻不爱听了,毕月好孬的,嫁进门了,生了俩姓楚的第四代,还有一个带把的,那就是楚家人。轮得着嫁出去姓王的讲究?揭短,必须揭短儿:

“你那阵儿,跟你妈,跟你婆婆,你轻了干架啦?那家伙给你二大姑姐都干出家门啦。那还不是老刘这种是亲戚呢,人家白伺候你,你叮咣的,领情啦?”

“奶奶!”

“奶啥啊?你可抵不上月丫头。对了,王建安给你揉奶,你那厉害的,一脚给人射出去了,踢的一个大老爷们一屁股坐我脚边儿。”

楚亦清坐不住也吃不进去桔子了:“都哪年的事儿啦?哪有你这么唠嗑的?”

楚老太太撇撇嘴,谁跟你唠嗑啊?

今天才怪呢,每天这个时候能睡三四个小时的小家伙们,两个多小时就睁眼了。

而他们妈妈此刻给他们外婆已经扔在理发店了。

毕月那真是争分夺秒啊,甩上车门都没上锁,进理发店就对人说:“找俩小师傅一起弄。染发烫发,给我娘烫一小弯,你别整那爆炸发型,有画报没?对,就弄这个。”

刘雅芳一把按住:“不行。染染得了,赶紧回去。”

“醒不了。俩师傅弄,快。在这等我,逛完接你。”

玻璃门晃悠两下。

“毕月,商场里也不行摘帽子,给我掐着时间!”

哪还有人影啊?坐屋里的刘雅芳都能看见她闺女那灰车嗖的就没影子了,气的她边弄头发边跟女老板嘟囔:

“现在这年轻人啊,你说孩子哭了可怎么整…”

“哇!”小溪哭了,哭的很急。她姑姑慌了。

小龙人倒是没睁眼就哇哇开哭。他先是左右摇头,像是在找妈妈,随后就一副很焦虑的状态。

再坚强的男宝宝,人家也是才满月嘛:“哇!”

瞬间,楚家乱套了。

无论是谁,嘴边的埋怨话都是:“这毕月还不回来呢!”

哄啊,哄的一身汗。最后灵机一动,奶奶抱着小龙人,姑姑抱着小溪,俩人抱着孩子们楼上楼下旅游。

慢慢的,小溪会瞪眼瞅楚亦清。

小龙人觉得,哇塞,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宝宝们大开眼界。这家大啊,这家好。

他们的奶奶和姑姑都像是跟正常孩子对话似的,挨个屋里蹿,挨个告诉,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干什么用的。

到了录音机那,楚亦清先给音量拧小了,还给打开了,实际操作一下给侄女看:“小溪啊,听,有声,是不是有声?你听没听见?”

小溪笑了。楚亦清心软的一塌糊涂,在侄女的笑容面前甘拜下风。

等三层小楼旅游完了,梁吟秋将小龙人重新放在大床上,她其实也不放心,此刻也有点儿明白了,进孩子们嘴里的东西,她想自己弄,不想用老刘。去给孩子们弄水去了。

就这一会儿啊,楚亦清那偏心眼随老太太一样一样的,只是偏心对象不同。

她侧躺在侄女旁边塞手指逗着玩,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话。

乖巧的女宝宝只是笑,很开心的样子。

可男宝宝却像是听懂了,嗷嗷叫着回应。

楚亦清继续跟小溪聊,小龙人又回应了几句后,好像也看出眉眼高低了,姑姑没理他,马上发出“呜呜”的声,很伤心。

老太太进卧室了,又找楚亦清茬:“你干啥呢,搭理那个,咋不理俺小龙呢?你瞅瞅哭了吧?哎呦,我的心肝啊,祖奶奶跟你玩哈。”

“啊?”楚亦清坐起身。

“啊啥。我可没冤枉你。

人家咱家小龙人憨厚着呢,这小子一般不呜呜,除非拉了尿了不得劲儿了,等着他姐喝奶,嘴急都不哭。

但有一点,他要跟你说话,得面对面瞅他亲切交谈。

态度要积极,要给笑脸,要不然他就呜呜。这是他妈总结的。”

楚亦清笑的直拍巴掌,太好玩了,斥道:“事儿多,随他妈!”

楚老太太给小龙人哄好了,塞了小手指让曾孙握着:

“好车费油,好马费草,好孩子都是费心教出来的,到哪个年月都是这个道理。跟俺们小龙唠嗑啊,更不行唬弄。”

老太太却忘了总结另一点,因为她艰苦朴素惯了:好女人费钱。

“好看吗?”毕月在试高跟鞋。

梁笑笑两手拎满兜子,点头:“好看。可咱都买两双了。”

毕月看了看鞋跟儿,头都没抬对售货员道:“包上吧。”

梁笑笑抢过袋子,这个她记得,月月不能拎重物,特意出门问奶奶了。

想挎住毕月胳膊,一看看两手满了,等再一抬头,毕月已经站在又一个柜台指着背带裤问呢。

“月月,咱都送车上一趟了,还买啊?要买多少啊?再说你不是要减肥吗?买这么多以后穿不了白花钱了。”

一米七身高,近一百四体重的毕月,自有她一套歪理:

“当然买。

怎么的?照你那么说,我们这种胖子都得光着等减肥成功再买啊?

我倒觉得,瘦时不需要败家,弄件地摊货挂身上改装改装就是时髦,那叫天生丽质。

可我这种体型…”

毕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腰:“哼,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打扮,越要买贵的,胖也要当个漂亮的胖子。我身材没有了,我还不得花钱买高兴啊?”

梁笑笑投降,不停点头,还咂摸咂摸觉得挺有道理:“好好好。那买吧,给我车钥匙再送车上一趟。”

毕月给她爹、她俩弟弟买羊毛衫牛仔裤,给她小叔毕铁林买了一件羊绒短款男士大衣,这个得邮走的。

又给她娘买了块梅花牌手表,买了件宝石蓝色大衣。

买这大衣时,梁笑笑参考意见是:“那棕色的好。这蓝色太跳了,年龄过了吧?”

毕月却摇头道:“不行。我给我娘去年买件驼色大衣,她就说那颜色不亮堂。你不懂,我婆婆那种的,给买这些颜色行。人家一直什么年龄穿什么颜色,没亏着过。

我娘呢?估摸深色穿的早够够的了,就是不好意思穿红,要不然她应该最喜欢红色。

你看给你买大衣、给我做棉袄就能看出来。买新鲜的,咱是买个让她心里得劲儿,不遗憾,啥色都穿穿。”

毕月给自个儿买裤子时,也给梁笑笑买了条背带裤,她羡慕啊,那瘦点儿穿上是背带裤,她这体型穿上就得还像孕妇,唉。

频频看手表,在最后要出商场时,毕月站住脚,想了想:

唉,冲楚亦锋,再说也冲钱啊。她生孩子接的礼钱,那好多都是冲楚家随礼的,婆婆点都没点,转手都塞她包里了。

她今天又去那挪窝,买一大堆拎屋里去,到时候人家楚家人巴巴瞧着是不是不好看?

“走,笑笑。”

梁笑笑快哭了:“啊?还买啊?”

毕月给梁吟秋买了件棕色系领结的衬衣,给楚老太太买了一套保暖线衣线裤。等着包装的时候,扒拉扒拉柜台上盒子里的袜子,她瞧着挺好。

粉的蓝的上面还有小动物图案,对售货员道:

“给我这几个颜色来十双。”

这样每天一双让奶奶穿上,过几天她俩宝能明白了,先辨认祖奶奶的袜子图案。

灰色的轿车一个甩尾停在了烟酒行门外。

站在落地窗前的毕父表情慌了:这刚去婆家就干起来啦?咋来这了?

等刘雅芳顶着一脑袋确黑的小弯儿发型,将一堆袋子堆在毕铁刚脚边时,毕铁刚指着他媳妇脑袋,半张着嘴。

刘雅芳轻咳了一声,一语双关:“拎家爱穿穿吧,这都你闺女干的。多能作妖。那个兜子,给铁林邮去。”

毕月撩车窗:“娘快点儿!”

刘雅芳带小跑上车。

看看脚边这些东西,望着车影,毕铁刚哑然失笑。

三个小时准时归来的毕月,进屋先洗手,洗完了,她是一脸未尽兴的笑容冲进卧室,见到儿子闺女,立刻后悔了。

小龙人很少发出呜呜声,发出哭声也没有眼泪,可等毕月抱起来他那一瞬,眼泪出来了。

毕月眼圈儿当即红了:“乖,妈妈再不乱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