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小张端着茶盘,茶盘上托着大枣茶和银耳八宝粥。她刚推开休息室的门,就被乱七八糟的景象惊呆了下。
这怎么满床全是衣服。
“楚总?”
小张将茶盘放在床头柜上,拧开了台灯,放轻动作掀开棉被,手一搭到楚亦清的额头就摸到一层薄汗。
“咱们去医院吧。”
楚亦清有气无力道:“几点了?”
“九点。”
楚亦清立刻睁开眼睛,强挺着坐了起来,冲着窗帘的方向比划了下。
等看到天光大亮,她用手捂住红肿的眼睛,捂了好一会儿。
接过大枣水连喝了几杯,楚亦清才觉得她好像又重新活过来。推拒了搀扶,可一下床腿就是一软,感觉全身发虚,头重脚轻。
“今天有什么急事儿?”
小张一边撤掉沾有血迹的床单,一边回道:“楚总,余副总已经在外面等您了。不过我建议见完他,咱们去医院吧。”
楚亦清没回答,直接进了洗漱间。
“楚总,您?”余副总推了下黑框眼镜。
“看起来很惨是吧?”
对方赶紧低头。
楚亦清抿了抿发白的唇,脸上什么也没擦,她穿着件宽松的黄色衬衣、白色亚麻裤子,端着粥碗坐在沙发上,边喝边道:
“坐,老余。”
余副总掂量着怎么说,他打算老话重提。先是将一份文件夹放在楚亦清面前,打开最后一栏申请资金栏目,点了点数字说道:“楚总,江西方经理又申请研发费用了。”
楚亦清抿了口粥,瞟了眼数字,低头间问道:
“你怀疑账目有问题?”
“不是。只是方经理太是学术性人才了。不停的研发,不停的开办医药学会、协会等各种大型学术活动。听说他跟您申请,想要弄个学术平台让医生学新知识?”
“嗯。如果我能给他请来国外的权威医学专家,我是赞同的,你呢?”
“我不赞同。楚总,他在那面折腾的风生水起,就是不赚钱,不赚钱的行当就该止损。
原研药进入临床前,是要经过漫长的药理学研究和临床试验,我们已经投入八十几万了,这才一年多的时间。
八十万,以现在地产的标的额,我们现在都能站在自个儿盖的高楼里了。
如果咱们公司没有这方面的资本和技术,眼睁睁的看着行。
可咱们公司能有今天,第一桶金是几年前绕城公路建设,建筑工程,我们才应该坐第一把交椅。”
面对激动的手下,楚亦清倒很平静。
她仰头看着气急败坏的老余,将一个邀请函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政府再一次向我们递出橄榄枝。过几天京都将同时有几块地一起招标,政府向有资历的企业发出邀请。”余副总觉得太可惜,他又意味深长点道:
“楚总,如果您是怕您爱人那有不好的风评,我们完全可以…”
楚亦清赶紧摆手制止,放下了粥碗:
“不要都盯着那一块大蛋糕。京都,省会,窗口城市,现在一窝蜂的都在盖楼,错综复杂。本地的,外地的,甚至还有港商台商,我们不要趟那个浑水。”
楚亦清站起身,躲避手下又要提起的那些陈词滥调。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不知为何这一刻特别感慨:
“我记得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我问我弟弟,怎么能快速集结资金,他一个不是学经济的告诉我,智慧都在百姓口中:要想富先修路。咱们初始资金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才有了现在的公司,前前后后收购、重组、整合了十二家大大小小倒闭、破产、停产的国有和集体企业。以至于干的太杂了,步子迈的太快。
生物化工,集装箱,外销食品罐头的代工制造。但利润的总和呢?不敌铺路。
所以老余,你有心在这劝我,不如不忘本,去做大我们的本职。
房地产那块蛋糕是大,但我不会入进去。
你看看大桥建设,各省公路建设都是迫在眉睫。甚至我们可以想想,京都的地铁会不会随着改革发展,将来其他城市也要大肆施工。”
余副总脸色涨红,不服道:
“就是太杂了。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又要干医药。
我以一个经济学硕士的专业角度敢跟您现在就撩底儿,咱们再不加快脚步,被医药拖累,那么有点儿名望的地产开发商,不出几年就会超越我们。
甚至,我们拍马都赶不上了!”
楚亦清听的心里瞬间冒火。提她弟弟那句智慧在百姓中是为什么?非得说透了?她得向手下汇报?
转身几步走到茶几前,拿起笔刷刷签字,严厉斥责道:
“老百姓中还缺什么?你光注意到百姓衣食住行的住了,可你忘了吗?你为什么会成为我的手下。
为了你工资不够,你要救你父亲。
药品种类,目前甲级医院才有五百多种。
等老方那中成药开路,吸引外资药企引入。想过吗?
你啊你。光算计研发费用和推广费。你怎么不想想,穷人富人,面对疾病都会掏光所有。甚至衣食住都会为病让路。
研发出来,这是十年八年的利润?几年间被超越了能怎样,我要干的是医药行业的黄埔军校,甚至成就百年事业。
所有一切都得给这方面让路!你要是没那份决心,离开!”
楚亦清喊完,身子晃了晃,全身冒汗。
“可几年间,一旦资金链要是…”
“可什么可?”楚亦清拿起文件夹对着手下的身上就砸了过去:“出去!”
屋里气氛僵住时,电话也响了。
楚亦清听到恭喜两字疑惑不解,结果她边听边瞪秘书,笑着说了几句挂断后,她一脸怒意道:
“你消息越来越晚了,人民银行的徐主任要是不恭喜我,我这个当亲姐姐的都不知道弟弟开会所!”
小张赶紧低头。
楚亦清更多的是生楚亦锋的气,气的她肚子又疼了起来,却顾不上缓缓。
还有一个多小时要开业典礼。
一面要安排秘书事宜,一面挨排打起了电话,调动她所有的人脉。
她不知道,汪海洋不停地往里打,不停的占线。随后只能颓废的出差。
而梁吟秋在听到信儿后,她赶紧进屋慌乱的收拾自己,换衣服,也往儿子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