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场,欧阳飞点燃了模型火炮上的导火绳。
“嗤嗤嗤…”
“嗵”
“乓”
一颗鹌鹑蛋大小的铁丸被炮膛内的火药推送出去,正中前方十丈外的空酒坛,酒坛被打成了碎片。
欧阳飞看向唐无影,笑道:“铸造雷霆炮的过程你都记下了吧?到时候你按比例将此模型放大,其威力自可提升上来,不过记得,铸炮的时候炮管要厚一点,避免炸膛。”
唐无影点头笑道:“小弟记住了。”
“嗯,今日比较仓促,我只能先试验实心炮弹,至于‘开花弹’,也就是类似‘轰雷震’的那种炮弹,你有空再试验吧!”
“开花弹的发射方法我已经告诉你,重点是在中间加一块木托,以中空的木管装上缓燃火药作为信管,如此开花弹就不会有在炮膛内爆炸的危险。”
“实心弹通常用作攻坚,比如摧毁敌方防御工事,或轰击城门之类的,而开花弹通常是用来炸人,在敌方列阵而战时使用最佳。”
欧阳飞一边说唐无影一边点头,认真将他的每一句话都记下,周围还有其他唐门弟子帮助记忆,整个过程就算一个人记不住,每人记得一点也够了。
第三日,欧阳飞离开前的最后一天,欧阳飞的帐篷中,唐无影跃跃欲试的道:“兄长,今日我们学什么?”
“今日我不教你制造武器,我传授你一些关于‘物理’的知识,懂得了物理知识,再学机关术就水到渠成,你备好纸笔,随时准备记录。”
待得唐无影准备好文房四宝后,欧阳飞便径直开讲,“所谓物理,便是指天地万物运行的基本道理,也就是你们所认知的天地至理…”
“要学习物理,首先你要了解这个世界,要真正了解这个世界,你便要打破固有认知,你要打破的第一个认知,就是‘天圆地方’,不错,天的确是圆的,但地却不是方的,因为地也是圆的…”
今日的唐无影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世界根本从来就没了解过,什么“万有引力”“能量与动量”“重力”“弹力”“摩擦力”等等,让他有了一种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的感觉。
以前许多东西都来自于世代相传的经验与认知,但都只是知其然,却从未知其所以然,便如所有人都知道,把东西往天上扔,那东西就一定会掉下来。
可为什么会掉下来?为什么它不是往天上飞去?以前从未去想过这种问题,若突然将这些问题拿去问别人,估计没人能回答出来。
因为东西扔上天会掉下来这是他们的基本认知,但从未有人去考虑,东西为什么会往下掉,甚至根本无人能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听了欧阳飞的传授后,他却有了答案,原来这是大地的重力在起作用,原来轻功就是以内力对抗重力,使得大地重力对自己的牵扯变小。
唐无影突然觉得,这所谓的物理知识,给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些知识不仅是能让自己认识这个世界,便是在武功上,也对自己大有裨益。
以前他们只知道飞鸢可以带着自己腾空,在天上飞行,可从来没去想过,为什么飞鸢能带着自己飞,如今这些问题都有了答案,懂得了这些,他就可以轻易研究制造出更好的飞鸢。
唐无影沉迷了,他爱上了“物理”,欧阳飞的讲解并非照本宣科,而是将之转换成唐无影能听懂的说法来叙述,深入浅出,由浅至深,循序渐进的将之传授给唐无影。
这一场传授从寅时二刻一直进行到亥时三刻方告结束,午饭和晚饭都是唐门弟子送来的,两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便继续开始。
其他唐门弟子有的同样听得津津有味,收获良多,有的却听得呵欠连天,完全不知所云,这就是悟性与天赋的差别。
并不是老师教的一样,学生就能学得一样,所以老师家长们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别人能学会,为什么就你学不会”完全就是扯淡。
人跟人的个体之间本来就有差异,“别人能行为什么你不行”与“别人可以我也可以”本身就是不合理,不理智的。
整整十六个小时的讲解传授,欧阳飞刚好讲完“能量守恒定律”,讲到这,欧阳飞就暂时停止了教学,而唐无影面前的纸上已经记录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篇。
“今日就到这吧!明日早上我就要离开太原城,你好好消化我教给你的这些知识,最好做做实验,加深印象。”
“我最迟三个月,肯定会回来一趟,带些东西过来,你可来此等候。”
唐无影起身,对欧阳飞抱拳深深一揖,道:“拜谢兄长授艺之恩,小弟到时定会来此聆听兄长教诲。”
欧阳飞微笑着点点头,道:“兄弟之间,就不要说谢了,我不愿收徒,但这一身技艺总要传承下去,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呵呵。”
欧阳飞说得轻巧,但唐无影自然不会当真不放在心上,欧阳飞对他的大恩,他自会铭记于心。
次日清晨,太原城南,李光弼、李承恩、小七、金义方、苏云袖、唐无影、燕忘情、宋森雪、燕忆眉、王不空、风夜北、申屠远等欧阳飞熟识之人都来此送他,连谷之岚与伤势稍稍有些好转的祁进也来了。
欧阳飞看了看前来送行的众人,没想到不知不觉,自己在这个世界竟已结识了这么多人吗?
“诸位,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的离别,不过是为了下次的相聚,天涯未远,咱们江湖再见。”
李承恩佩服的道:“方前辈对欧兄弟的评价还真是没错,你看待问题的角度的确与众不同,别人都是‘离愁’,到了你这里,却让人充满期待。”
“好一个‘天涯未远,江湖再见’,欧兄的洒脱,正是我辈中人所求而不得的,有时候真是羡慕欧兄。”小七笑颜如花的对欧阳飞道。
欧阳飞看了看小七,又看向李承恩,叹道:“李将军,恕在下直言,这世间什么债都好还,惟情债不好还,只希望,你能早日脱离在下不佩服之人的行列。”
“呃…”李承恩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看小七,神色一黯,却未接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接,小七也沉默下来,脸上的笑意变成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