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季青不明白,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寓意为何。
在浴桶的这段时间内,他脑袋里总是冒出第一次看到文岁雪时的场景。
尤季青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少女,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襦裙。
梳理干净成型的墨发分别盘踞在两处,露出一个小小的扇形枝丫。
两颗合并在一起的淡黄色珠宝各自别在鬓发中,干净整洁的造型衬得她更加娇俏玲珑。
昨天他因为好奇,还问过文岁雪这是什么发型。
文岁雪说这是侍女帮她梳的,好像是叫什么双丫髻。
回想的这段时间,郑黔已经离开殿内,只剩下一位侍女和文岁雪。
侍女看了眼桌子上的药,对着文岁雪行了个礼,她道:“姑娘,这药冷了,奴婢拿回去热热再拿过来。”
文岁雪坐在凳子上,正神游天外,听见侍女的话,她只是敷衍地点了一下头。
里屋屏风内。
许是待得久了,水温已经降低,尤季青起身准备擦干身体穿衣,谁料才刚起身,就忽地头脑发昏,两眼一黑,最后无力地瘫坐回浴桶内。
哗啦啦的,水声四起飞溅。
“咳咳咳···”
一手扶在浴桶边缘,尤季青苍白着脸,捂住心口难受地咳嗽着。
听见这一系列的水声和咳嗽声,文岁雪起身快步跑进里屋,直接绕到了屏风内。
看到尤季青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内的瞬间,文岁雪愣了一下。
好白。
好···瘦弱。
过去扶着尤季青坐稳,她担忧地问:“怎么了?”
伸手探了一下水温,没等尤季青说话,她又着急道:“这水都快凉了,你怎么还在坐在这里?”
尤季青头晕乎乎的,勉强睁开眼看清文岁雪,他声音嘶哑:“···没注意。”
看他这个迷迷糊糊的样子,文岁雪就知道,他这是感冒发烧了。
“起来,我帮你。”
伸手,文岁雪就扶着尤季青站起身。
尤季青已经烧得脑子发昏,虽然因为他母亲的身份而让他过于早熟,但此时也无法正常的思考太多。
他只知道,他又冷又困,只想进被子里窝着。
扶着人走出浴桶,文岁雪腾出一只手去拿一旁的浴巾。
“站稳了,先撑一会儿。”
看着这瘦成皮包骨的身躯,还有背上的几道旧年鞭痕,文岁雪鼻子不禁一酸,满眼的心疼。
可想而知,尤季青独自在冷宫里,真的吃了很多苦。
尤季青强撑着站稳,感觉有人正帮自己擦着身体,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然后就看见文岁雪湿润着一双眼眸,紧咬唇瓣,仔细地帮自己擦干水分。
一时间,尤季青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张口,略微奇怪地发出几个沙哑的音节。
“你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文岁雪眼泪再也憋不住,直接夺眶而出。
咬着唇,文岁雪压抑着自己喉咙里的声音。
“你太瘦了···”
抬眸,她望着尤季青,神色满是担忧难受。
“以后要多吃点,补好身子,知道吗?”
这心疼的神态和语气让尤季青心脏忽地一缩。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口生根发芽。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在意,关心过自己了。
“嗯,我会的。”
他抿着唇,忍着强烈跳动的心口回应。
文岁雪舒心一笑,帮尤季青擦干后背,她绕回他身前,俯身继续。
感觉到什么被拨弄了一会,尤季青一愣,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
低头看去,文岁雪已经帮他擦干,转而到小腿上。
小脸爆红间,他尴尬地伸手挡住。
“你···你怎么···”
磕磕巴巴半天,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文岁雪直起腰,把浴巾挂上,拿下一旁准备好的里衣就给他套上。
“我怎么了?”
她知道尤季青想说什么,但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她是真的没有多想。
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看她这面色无常的样子,尤季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这么一对比,她都不觉得有什么,那他在这羞耻什么。
想到文岁雪后来跟自己说过的那些遭遇,尤季青眸色暗了暗。
“没事。”
喝完药,躺进被窝里,看了眼多出不少侍女和侍卫的大殿,他不禁回想这些天文岁雪和郑黔的相处模式。
她为了报答那户人家,答应做别人的媳妇。
那现在,她是不是和郑黔···
可看样子,郑黔虽然很喜欢文岁雪,也没有什么隔阂嫌弃的神情,但好像还没把她给纳进门。
而那些下人,也都是称呼文岁雪为姑娘。
尤季青猜想,或许是郑皇和皇后不同意,所以郑黔只能用这种方式先让人住下,再去慢慢磨得两位的同意。
想到这,他不禁一愣,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
甚至在想到文岁雪和郑黔还没发展到那一步时,他还有些小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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