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肖代秋的一番示意下,其中一人当先站出,大声道:“我等本是霁云盟弟子,十余年前,因那狂阳屡屡发作,
“又没钱买那易阳丸,便毅然叛出了门派,前往绍兴济民堂中找金琨金大侠与清雅大夫医治!”
紧接着第二个帮众又接着道:“那济民堂中的狂阳十四汤实在是灵验对症,我们在堂中治病的数百人,都被那汤药控住了病情。
“而且金大侠与清雅大夫仅以汤药的本钱收取咱们的费用,叫咱们人人都治得起病,他们可都是悬壶济世的活菩萨呀!”
肖代秋摆手道:“莫说别的,就说你们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吧。”
先前那帮众朝他一拱手,再度挺胸道:“那段时日里,金大侠会用他的极寒内力,给咱们这些病重的优先压住狂阳。
“这本是件极大的善事,金大侠可是耗尽了内力真气,替咱们辛苦医治的呀,却不知为何那日夜里却突然死了四十多个病人……”
这回又轮到冷墨燕、陆宁等人发出了惊诧之声,而后头那帮众一把将说话的帮众拦下,埋怨道:“你不会说便让我来说吧。”
言毕,又朝众人一拱手,续道:“虽是死了四十余人,但绝不是金大侠所为,他本就在殚精竭虑地救治咱们,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咱们呀!”
说完又缓了缓,再道:“出事的那日深夜里,我们师兄弟一共七人忽然被一股寒意惊醒,那股透心的深寒将咱们冻得手脚僵硬,口齿也被冻得做声不得……
“你们绝对不知那究竟是有多冷,咱们这七人颤巍巍跌下床来,根本就呼救不得。
“我们本想摇醒其他的病人,却发现这几十人都尽数断了气,也闹不明白他们都是怎生死的……”
他忽地流下泪水,又用袖口擦了擦,接着道:“我们惊骇之下,恐有歹人在侧,于是谁都不敢发出动静,
“只好匍匐在地,忍着极度的寒冷,缓缓爬出了那间病舍……
“黑灯瞎火之下,咱们分辨不清方向,也不知爬了多久,终于在一间黑室之中看见了些许火光……
“那是……那是清雅大夫的炼丹房,那火光正是那炼丹炉之火……”
他哭声越来越大,最终啜泣道:“咱们这些人实在是冷极了,总算见到炉火,如何不叫咱们惊喜?
“咱们七人便赶紧围在那炉火旁意图取暖,可谁知……谁知咱们体内的寒意端的是太过邪门,即使紧围着炼丹炉,也无法叫那寒意驱散……
“咱们也实在是冻得狠了,好几人都差点儿冻失了神智,眼见已有人命在旦夕,万不得已之下,只得纷纷抱住那丹炉取暖……那丹炉……丹炉……”
之前那帮众见他已是泣不成声,只得接着道:“那丹炉是何等的灼热,咱们这皮肉之躯又如何经受得住?但若不抱紧那炼丹炉,咱们必定会被冻死……”
说着,他便指着三人身上那瘆人的伤疤,也掉着眼泪道:“咱们的伤疤便是如此来的……
“好在那炼丹炉在短时之内将寒意驱散,否则咱们这七人不是被那寒气冻死,便是被那丹炉烫死……
“在那之后……咱们猜测定是有人要杀咱们,便再也不敢逗留,纷纷连夜逃离了绍兴府……”
言毕,与其他二人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听至此处,肖代秋连连颔首,回想起了数月前的一段经历。
原来,当时金琨还在领着众人寻那明霁二派,其时他们正好在天门派安顿。
那日临近午时,伏世火匆匆忙忙地奔至金琨房中,拉住肖代秋叫道:“肖爷爷,您快跟我来,瞧我发现了些什么!”
肖代秋本想跟他去看个究竟,却被它事所扰,此后又随金琨去了趟庐陵县的螺山与青原派,救下了冷墨燕与火鸿宇母子二人。
在母子二人身上,自是得知了火劲之死的真相,也无意中觉察到火鸿宇身体里有着两股极寒内力。
于是肖代秋与金琨仅凭这一点,便断定是那祁偌在暗中害人。
他们还推测出来,济民堂里死去的八十多号病人,定也是祁偌所为,但仅凭火鸿宇这一处脉象而言,证据又过于单薄,故而并未对外宣称此事。
待回到天门派后,肖代秋再度找到伏世火,询问此前所为何事。
于是伏世火便将七名身有伤疤的狂阳病患找来,这才得知当年那济民堂一事的真相,是以又急忙找来金琨说了此事。
想至此处,肖代秋又上前两步,对着祁偌与众人高声道:“当年金大侠有一独门秘方,那便是以极寒内力替人医治狂阳,
“这一疗法的效果极好,且是好过那霁云盟的易阳丸和清雅大夫的狂阳十四汤。
“只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有些病患被极寒内力医治过后,便会昏睡几个时辰,身子差些的,还会昏睡一整日。”
他缓缓走至金琨身侧,想起金琨这些年所受的冤屈,实在是非常人可以忍受,不禁心生酸楚,替金琨大为不平。
于是肖代秋更为卖力地道:“济民堂出事的当日,金大侠不遗余力地给五十几个危重病患渡入了极寒内力,
“这些病患患病日久,均经受不住那寒气的侵袭,于是在当日夜里,这几十人虽是如往常般睡着,实则是因那极寒之气而昏睡。便在此时……”
他忽地转头怒瞪祁偌,狠狠地道:“此时便被这恶贼趁虚而入,他偷偷绕过了金大侠他们,也将自己的极寒内力打入病人的体内,让他们在睡梦中死去!
“这便是清雅大夫多年来都查不出死因的缘由,只因人死脉绝,死人在生前无论渡入了何等的内力,在死后全都消弭于无形,根本就无从查起!”
他最后直咬牙切齿道:“而这幸存的七位兄弟,正是金大侠当日最先医治的几位。是以他们昏睡的早,醒来的也更早些。
“要不是这几位兄弟机缘巧合地活了下来,今日又如何能在这儿揭露祁偌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