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什么觉着能说或者不能说，只有想说或者不想说，要不要说。能够拿起，是因为他已经放下。

苏小薇惊讶与心奇，原来师父年轻时，也有这样的时候，不是完美的。

“师父，你这算犯戒了吗？”

普济道：“当年不算，现在说出口了算。”

只是这样的犯戒，根本不会让他心生烦恼，更别说修为退转，他的心灵如海，丢一颗石子如何能让大海动荡失控呢。

他毫不避讳当年的一段往事，自己身为菩萨，也曾怦然心动爱上一位少女，哪怕是一个瞬间的事。这种心动他留住的只有快乐，而没有求之不得的苦恼。

“哦。”苏小薇感觉是自己让师父犯戒的，心里又愧疚又刺激。

“明灵，爱情不是一种罪过，若你因此苦恼，生出嗔痴恨，才会成为一种坏事。”普济说道。

这种心动，像人们爱看日出日落，观风卷云舒，睹斗转星移一般，是对美的欣赏，太留恋了以致不舍。

苏小薇俏脸上渐染红霞，小声道：“哦。”

“明灵，修行修的是心灵大安宁，一种大自在，神佛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悲欢离合，只是这些都无法让他们蒙昧本心。

释迦牟尼也曾结婚生子，曾享受过人间富贵，也有过七情六欲，而后立地成佛，由人化佛。

你不是佛，所以你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有烦恼忧愁，这是你的一段人生历程，并不是你身为我的弟子，就不能有的。

苦海争渡，先度己后度人，不曾在水中如何知晓苦海中挣扎者的痛苦呢？不解众生之苦如何普渡众生？”

普济摘下一颗成熟的菩提子，装进一个盒子里，道：“心若菩提，时时擦拭。有些东西无须压制，可也不能肆意生长。”

“弟子愚钝。”苏小薇撅着小嘴。

“王宣的悟性远胜于你，他当时若是愿意成为我的弟子，该是你的师兄。”普济一弹指，手中的盒子便消失不见，“何方倒是送了不少好丹药给我，也该回赠才是。”

至于好丹药，自然都被自己的小徒弟给吃掉了。他送的菩提子，应该也会被何方赠给王宣。

“他要是我师兄，那该能天天见面吧？”苏小薇想着就觉的，这是件极开心的事情。

“他若是成为你师兄，七情六欲皆能放下，六根清净四大皆空都不算难事，百岁便能走到为师的这个层次。”普济说道，“那时的他，对你而言才是最残忍的，因为他会漠视你的感情。”

“他对我已经很坏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看都不来看一眼，肯定是嫌弃小薇是个包袱。”苏小薇哼道。

她有点生气，虽然只是一小点而已。

普济笑了，道：“为师倒没觉着他哪里坏，他对你反倒是很好。”

“他讨厌我，所以都不想见我了，巴不得和我相距海角天涯，哪里好了。”苏小薇心塞塞的。

普济没有责备这个孩子，只是说道：“他知道你的所求，可此求不可得，你在他身边只会愈发的痛苦。

你是个孩子，做事可以任性，犯错也是正常的，因为你涉世未深。

他是大人，你能做的事情他哪怕想做，也是不能做的，知道吗？”

“我想要的，是错的吗？”苏小薇眼眶莫名的红了起来。

“无关对错，天性使然。可王宣做什么都会是错的，对他而言是很不公平的事。”普济说道。

苏小薇听不懂，更无法理解。

她仍年少，仍是个少女而已。

“你应该活的快活，而不是时常烦恼，这是师父期望的，亦是王宣乐意看到的。而对你，这也是最好的。”普济道。

他说完便是飘然而去，有些东西说是说不明白的，只有真正悟了，才是懂了。

苏小薇听完师父的一席话，脑子迷迷糊糊的，觉着该是睡上一觉，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

王宣相信，时间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过的去的过不去的，终究会过去，给人一个答案。

在地狱界呆了两个月，历练的众人都成了杀戮的机器，血煞融入了自身气质之中。

这样的历练，激活了他们血液中杀戮的本能，在黑暗中，在这种需要的只有杀戮和实力才能生存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一位年轻姑娘啃着仙桃，正是队伍里的那位人仙弟子，仙桃的滋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似一种很好的享受。

若是刚来地狱界的时候，她绝不可能吃这由地狱生物变成的仙桃，因为觉得恶心反胃。

可现在见惯了尸山血海，数次经历危险险些丧命，在这样的状态下，除了生命和一些底线的坚守，其他东西都可以放松。

王宣看了看众人的状态，知道他们该回归文明了，再这样下去就会出现问题，影响心性。

“先回去休整吧。”他开口道，“其他队伍已经回去了最少十次，而我们却长时间呆在这里，需要回去放松一下。”

他的战力在队伍中不算最强的，可话语权却不低，不论是治愈伤势还是丹药仙桃的供给，都依赖于他。

没有他的存在，队伍不可能这么长时间留在这里。

众人商议一二，立刻动身离开。

“轰！”

他们路过一座黑色的火焰山，忽然一群蚂蚁从地下爬了出来，一只又一只成千上万，每一只都和小牛犊般大小。

它们趴在岩浆河流旁，吸食着岩浆的热量，黝黑的外骨骼泛起红色的光芒，似有能量在其体内流转。

成千上万的地狱蚁蔓延开来，速度超乎想象，很快就发现了路过的王宣等人。

部分地狱蚁振翅，一跃而起，在空中飞行，向着它们眼中的食物而来。

“走！不要和它们纠缠！”武林喝道。

这些地狱蚁无穷无尽，群体性的生物以血肉和能量为食，钢铁都轻易咬碎。

只要被缠上，哪怕就是恶魔大领主都头疼。

众人一边飞行，一边出招击退身后追赶的地狱蚁，借助反推之力加速。

嗡嗡嗡的声响忽然在众人脑中响起，精神波震荡而来，蚁后出手了，精神力攻击让他们心神失守，没有足够的精力控制身体。

武林和林溪两人，一人手中提着一个人仙弟子，那位女弟子瞬间流出鼻血，口中发出惨叫。

王宣谨受本心，他的心灵修为很高，精神攻击虽然能给他造成麻烦，可不至于失去外在感知。

十几头十米长的雄蚁从地下钻了出来，中心有一只百米长的肉色虫子，它两根长须朝天探着。

一声精神尖叫，众人大脑越发的昏昏沉沉，王宣眼前也顿时出现幻影。

他没想到，地狱蚁居然如此强大。

他的眼中，众人的速度骤然降低，身后的地狱蚁飞速跟来，恐怕再有几个呼吸就要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