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莽不解地看了眼皇帝，见他目光虚聚，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立即明白过来，道：“目前倒是并未听闻柔妃娘娘还活着的消息。”
皇上蹙紧了眉，不适地揉了揉嗓子。
嗓子眼里就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挠着他的喉咙口。
引的他不时吞咽着涎水，以此缓解不适。
只是听了曹莽的话，他还是一时没忍住咳出了声，“咳咳咳……”
曹莽一脸忧心道：“皇上！”
皇帝摆了摆手，压制住那股子恼人的咳嗽，道：“人没找到吗？”
曹莽眼眸微微转动着，道：“暂时还未有消息，已经加派人手寻找十九皇子了。”
闻言，皇帝脸色带着病态的沉冷。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愤懑之事。
阿姝啊阿姝，你不是一直想让阿婉母子生不如死吗？
怎么还能容忍这孩子活在世上？
当年的事，若非他暗中默许，阿姝怎么可能轻易调开冷宫守卫，而把姬婉母子带出宫去。
他不管她背地里对他们母子做了什么，那般杀人灭口的大好机会，竟是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杀不死！
简直是废物！
当年姬家之事，若是再度被宣扬开，他非扒了那个女人皮不可。
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皇帝竟是连眼中的杀意也未曾隐藏住。
面对冷然的气息，曹莽一脸平静，只是试探道：“十九皇子流落民间多年，皇上若是不想，大可打发他去守皇陵……”
“守皇陵？”
皇帝看向他，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奏折摔在他跟前。
又将小几上摆放的一摞奏折全扫落在地。
冷声道：“除了御史台，这些皆是朝中重臣联合上报的奏折，皆要朕为江山考虑，以子嗣为重，迎十九皇子回来，你让朕把人遣送去守皇陵，是觉得还不够烦扰朕的是吗？咳咳咳咳……”
曹莽身子一僵，立即跪了下来，伏首认错道：“是臣失言，十九皇子身份尊贵又得慕大小姐赏识，此番做法确实大为不妥。”
“你说什么？”
皇帝冷声道：“什么慕大小姐？”
曹莽一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找补道：“多是一些未经查证的流言，是臣胡言乱语了。”
皇上眯了眯眼，道：“什么流言，说来听听？”
曹莽抬眸看了眼，随即道：“传言慕大将军之女，慕鸾，似是与府中一侍卫十分亲近，据说是有侍婢亲眼目睹，两人时常孤男寡女共处。
只是那名侍卫不是旁人，看着与十九皇子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
皇帝目光落在曹莽的身上，静默片刻后，道：“既是有侍婢看见，便将人证找出来。”
雨过天晴，天空如洗，远山间飘荡着五彩斑斓的光影。
御景山庄。
步青匆匆拿着一卷画像，走进一处四面镂空的阁楼中。
对着背身而立的白衣男子，道：“王爷，消息属实，十九皇子确实还活着。”
宋闻璟缓缓转过身，脸色并未有任何异常，只是微微抬手。
步青立即将画像呈了上去。
画卷在他手中缓缓打开，宋闻璟仔细端详起画上的人。
长相倒是清秀，与宣帝有三分相似。
只是为何觉得有些眼熟？
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听闻十九皇子来了京城后，便一直生活在糜烂的幽茗客栈。
那种肮脏的地方，他自是未曾踏足。
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一个过惯了糟糠落魄生活的皇子，何以令四皇子如此忌惮？
宋闻璟淡声道：“朝廷的人马还未寻到人吗？”
步青道：“暂时还未，不过据属下调查，除了朝中委派的人外，暗中也有不少人马，在追踪十九皇子。”
宋闻璟合拢了画像，“可查到他们的身份？”
“属下派人去追过，不过，对方十分警惕，半道就发现了我们的人，故而，我们的人被他们甩开了”，步青垂低头道。
这时，门外连接着两栋楼的桥梁上，传来几道脚步声。
宋闻璟往窗外瞥了一眼，顿时皱起清秀的眉来。
他将画像交到步青手里，道：“放到本王书房，你先退下吧。”
步青颔首道：“是，属下告退。”
等步青退出阁楼的时候，迎面正好撞上一华贵的女子。
步青伏低头行礼道：“老郡王妃。”
老郡王妃虽已年过四旬，可面容白皙，眼角几乎没有一根褶皱。
只是那双略显浑浊的眼中，无形中透着一股锐利深沉。
她丝毫没理会步青，抬脚走入阁中。
身后的侍女自觉侍立在门前两侧。
“母妃，您怎么来了？”
宋闻璟迎上前去，扶着她的手道：“这阁楼又高又陡，有什么事不能孩儿下去再说吗？”
老郡王妃故意板着一张脸，道：“我要是在下面能逮着你，还用得着找到这儿来吗？”
宋闻璟闻言，心中无奈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事！
他扶着母妃在座椅上歇下，伸手提起茶壶。
茶水声潺潺，如山间清泉流淌，清脆悦耳，茶香于烟雾中缭绕，缓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老郡王妃捶了捶有些酸胀的腿，望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终是没忍心怒斥，语重心长道：“子女婚事，素来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介堂堂大周郡王，三妻四妾自是常理，我也没让你娶了将军府那个病秧子就立马纳妾。
再说，这世道哪有男人身边只有一个女人的，也就你这脑袋瓜子不开窍，若不是你成年的时候，母妃我给你安排了一个通房，迄今你都不知晓男女情事是何滋味。”
“母妃！”
宋闻璟冷沉了脸色，不自在往门口的下人看了一眼，斥责道：“此事还望母妃日后莫要再提，我已经遵循您的命令，要了一个通房，今后除了夭夭，我谁也不会再娶，更不会纳妾。”
他将倒好的茶水往母妃跟前一放，便偏着头坐在一旁一言也不发。
“你……”
老郡王妃气得手指颤抖，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你把那尊菩萨娶回来，除了中看顶什么用，就她那副破败的身子，我都不确定她命有没有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