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鸾更是率先站起身。
慕清羽打开房门,就见江湛朝两人抱拳行礼:“大将军请二公子过去一趟。”
慕鸾等了等,没听见他有第二句话,下意识便要问,“那……”
话音猝然止住。
慕清羽望向慕鸾,心知她要追问什么,只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先去阿爹那边,你也早些歇息。”
他说完,便跟着江湛去见阿爹。
慕鸾在门口站了许久。
檐下灯笼轻轻摇晃,镀亮了两边的长廊,庭中桃花树依稀能看清几许模糊的轮廓。
慕鸾想了想,折返回屋中,亲手点上玲珑灯。
可此时的她心神不定,没注意桌面上慢慢移动的灯笼正挤着一侧的杯盏。
于是她刚将玲珑灯笼拿起,猝不及防拂落了一旁的杯盏。
慕鸾讶异,下意识弯身伸手去接。
霎那间,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人影。
一手揽住那纤细的腰身往怀里搂着,一手快速敏捷接住险些坠地的杯盏。
慕鸾手里紧紧握着灯杆,起伏的心猛地落回原处。
她顺着那黑色的坚硬护腕往上,本能扬起头朝身后的人看去。
清冽的青木香混和着雨水的湿意,紧紧包裹着她微微发颤的身躯。
“小姐这般着急忙慌的,可是在担心我?”
君昭搂着她腰身的手一点也不松开。
身体前倾,带着慕鸾缓缓压出一抹微弯的弧度。
清凉的薄唇贴着她的颈侧,呵气时,能明显觉察到怀里的人瑟缩着,后背紧紧抵着他的胸膛。
“君昭,嘶……”
慕鸾轻柔的嗓音刚落,君昭绷紧的下颌枕在她的肩上,毫不留情吻上了她微扬的美丽脖颈。
轻嘶声脱口而出,慕鸾只觉得后背犹如抵着一座大山般。
压得她背脊佝偻,手中握着的灯笼都跟着颠了颠。
正奇怪君昭这回怎么不咬人,只是唇瓣抵着她的皮肤,一动不动。
下一刻,便见他将手里的杯盏随手安然搁置在桌面上,缓缓直起身。
颈上的寒凉远离了些,君昭于她腹前交叉着双手,如同两条坚不可摧的铁栅栏,牢牢将她困住。
“小姐不说话吗?是想我一直吻你,还是一直这样抱着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君昭好整以暇看着小姑娘小巧的耳朵肉眼可见泛起红来。
他唇角一勾,她这反应倒是取悦了他,宛如一阵清风般,拂去了心中埋藏一夜的阴霾。
君昭挪着下颌凑近,嘴唇似有若无靠近她娇嫩的耳垂。
呼吸如羽毛般打在慕鸾耳朵上,她偏头想躲。
结果君昭称心如意般就往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慕鸾身体僵了一瞬,道:“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坐下同我说话吗?”
她倾身往前一递,手中的玲珑灯笼被她放上了桌。
一手拍了拍他禁锢在身前的手,一手摸了摸脸颊上发烫的地方。
君昭嗅着她脖颈的甜香,温声道:“站着,亦能同小姐好好说话。”
慕鸾掰不开他的手,只能妥协,眨了下眼,道:“你同阿爹谈的如何?”
她背着他,看不见君昭的神色。
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君昭有所回应。
见他沉默,慕鸾扭了扭身子,想从他怀里挣脱。
君昭顺势松开手,撩起袍角,坐进一旁的圈椅中。
慕鸾旋了身,就被他拉坐在腿上。
他圈着她的腰,扫了眼桌上的玲珑灯笼,不紧不慢道:“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慕鸾疑惑地转头朝他的视线望去,再回眸看着眼前这张俊逸的脸庞。
半晌,眸色认真且坚定道:“担心你。”
短短三个字,却如一股暖流般淌进君昭的心底。
这夜,似乎也没有那么寒凉。
君昭抿唇轻笑,笑得璨然,却不见一丝冷意。
他指腹摩挲着她手腕上坠着的那颗紫红玉珠,道:“小姐答应我,无论何时,都不要把这串手链摘下。”
慕鸾不明所以,垂眸望着他覆在手链上的手,犹豫再三,点了点头,道:“好。”
翌日,皇宫。
寝殿中传出阵阵厉害的咳嗽声,伴随着一声娇柔紧张的声音,“皇上。”
曹莽走进殿中,就见成妃端着药碗坐在床榻边,拿着帕子轻拭着皇帝嘴角的残渍。
“皇上慢点喝,小心龙体”,成妃一点也没觉察到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只是极尽贴心地伺候着皇帝喝药。
曹莽抬眸看了眼,便垂下了眼帘。
皇上的咳疾愈发严重,今日竟是连早朝都取消了。
可太医院那边并未查出有什么不妥。
只道是忧心朝政才龙体欠安,多加休养便能恢复。
然而,这般说辞与半个月前的诊断,如出一辙。
皇上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还越显虚弱。
自打皇后娘娘被囚禁在坤宁宫后,成妃就费尽心思,时常日夜照顾在皇上身边。
这小贱人莫不是在打什么旁的主意?
他躬身行礼道:“参见陛下,成妃娘娘。”
成妃拿着勺子的手一抖,险些没能握住。
她偏头看了眼低垂着眼帘的西厂掌印,回眸望向皇帝。
宣帝合上手中的奏折,喉咙艰涩道:“何事?”
曹莽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抬眸,颇有深意地朝成妃看了一眼。
似是一时有些为难。
这下,皇帝也若有所思望着成妃。
只是不待他开口说话,成妃便自觉从龙榻边站起身,福礼道:“皇上既与掌印有政务相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晚些时候再来伺候皇上。”
皇上静静看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成妃告退后,曹莽才正色禀报道:“回皇上,属下近日探访民间,经查证,十九皇子确实尚在人世,只是……”
他欲言又止,皇帝不满皱眉道:“只是什么?”
曹莽似是思虑再三,才犹豫开口道:“只是十九皇子这些年流落在外,怕是吃了不少苦头,搜寻的探子来报,十九皇子五年前就流落进了幽茗客栈。”
幽茗客栈!
‘这简单的四个字传进皇上的耳中,他紧蹙的眉头不由又深了几许。
良久,才自胸腔中闷处一声沉闷的轻哼声,“那个女人呢,也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