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羽离开韶光院,顺带将云鹤唤去。
慕鸾知道二哥哥定然还是不放心的,但对于云鹤,她还是信得过的,什么该说什么该守口如瓶自是不用她担心。
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将黑尸丹的来历弄清楚,方可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那只手。
可她要找谁弄清楚黑尸丹的来历呢?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君昭那张冷魅深邃的俊颜。
君昭对毒物的研究极深,按照前世的记忆来看,他必然知道黑尸丹的来历。
只是这一世她只想逃开他,躲得远远的,如何能三番两次牵扯在一起,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就在慕鸾苦恼郁闷的时候,银心端着托盘走近,托盘上是两碗颜色各异的汤药。
她端了那碗颜色较浅的汤药搁在桌上,低声道:“小姐,这是二少爷让人送来的安神汤。”
又端了另一碗浓稠的汤药道:“小姐今日出门的急,清毒汤药还未来得及服用。”
慕鸾想起来,今日确实未曾服用清毒汤,胸口的刺疼便等不及发作了。
她摸了摸今日还疼痛的地方,却惊奇地发现,那股钻心的痛意不知何时竟全然消退了。
仔细回顾了一番,似乎是……是服下止疼药后,才慢慢恢复的。
可那止疼药平时受不住时也吃,药效不见得有多立竿见影。
慕鸾抬手轻轻揉了揉有些钝痛的脑袋,或许是错觉。
从幽茗客栈出来,便一直屏着一口气,兴许是因为这样才忽视了那股痛意
……
古方路。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从幽茗客栈驶出,一路进了郊外。
马车前后左右跟着十几名皮肤黝黑、身强体壮的守卫,戒备森严,让人误以为是哪位高官出行。
行至一僻静路段,马儿突然发出嘶鸣,不安地踢踏着前蹄,十分躁动。
就在马夫预判马儿可能要失控时,那马竟真的突然撒开蹄子不管不顾地往前跑去。
很快便将身边的守卫远远甩开了去。
马夫急忙拉紧缰绳,控制马车的方向,要知道这条路不仅雪天路滑,不远处还有一个转弯。
弯道一面是山丘,另一面可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掉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马车东摇西晃,里面很快传出一道尖细的声音,“哎呦喂,是要颠死咱家,外面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让马车停下。”
坐在车辕上的两名守卫立马站起身,一把夺过马夫手里的缰绳,踹开马夫,奋力一拉。
马夫从急速飞奔的车上滚落,摔进一旁的杂草丛中。
想来杂草松软,能起到部分缓冲的作用,没想到运气不好,脑袋砸进了一根枯树枝里,瞬间鲜血淋漓,没了生息。
守卫的经验不如马夫,本想将马拉停,力道就没减弱。
却不想这时车轮不知道压上何物,整个车身猛地向一边倾斜。
瞧着那两名汉子也不是吃素的,用力一跺车辕,车轮堪堪着地,马儿却不堪重负,狠狠翻倒在地。
可它这一翻却是往悬崖下翻,一守卫眼疾手快,连忙抽出腰间佩剑,一刀砍下缰绳。
电石火光间,马儿一个挣扎滚下深渊,守卫以剑触地,才让车辕将将停下。
抬头一看,离悬崖边缘不过一寸的距离。
两守卫气息混乱地盯着碎石滚落,有股劫后余生之感。
“杀千刀的,怎么赶的路,还不快进来扶咱家,哎呦喂我的胳膊肘呦!”
守卫回神,急忙转身上前撩帘,就见许昌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里,不停哀嚎着。
他的一只胳膊不自然扭曲着,显然是不小心撞上车壁,断了。
一张粉白的脸上青青紫紫满是伤痕。
“公公您没事吧!”
守卫不敢懈怠,弯身钻进马车中,将许昌搀扶出来。
只是刚下马车,许昌便一脸愤恨地推开守卫,扬起完好的那只手啪的一声,重重甩了那侍卫一巴掌。
心下还不解气,又扬手去打另一侍卫,“你们这群废物,是怎么保护咱家的,真是一点用也没有,回头就把你们卖进幽茗客栈,狗畜不如的东西!”
守卫听了心下一凛,连连跪地求饶,“公公饶命。”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林子突然一阵响动,许昌吓得一激灵,忙向后退了几步,还不忘怒喝老实跪在地上的两人。
“还不快起来,保护好咱家,咱家重重有赏,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守卫不敢有违,连忙站起身,手里握着佩剑,挡在许昌身前。
一人冲着前方幽黑的空地警示道:“谁在那?”
许昌躲到身旁侍卫身后,微探着头,朝那漆黑的林子看去。
片刻后,林子里缓缓走出一人,一身黑袍,比夜色还浓重。
月光镀亮了他半张苍白俊逸的脸,让人有瞬间的晃神,不知是天上的神还是地下的鬼。
可那张脸许昌再熟悉不过,哪怕只是半边侧颜,他也很快认出了来人。
他嗤笑一声,挺直腰背,一把推开身前挡路的人,抬了抬下巴,“原来是你个小杂种在这装神弄鬼,怎么,那小娘子没满足你,准备回头来找咱家?”
君昭嘴角轻轻一勾,“是呀,来看看你死了没!”
许昌眼眸微眯,看向身后马亡车翻的景象,铁青着脸道:“是你干的?”
君昭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又颇为惋惜地啧了声,“可惜让你躲过去了。”
许昌捂着受伤的断手,脸色狰狞命令道:“你们两个给我上,谁要是先杀了这个小杂种,咱家就举荐他为大内第一高手,赏白银万两!”
两守卫闻言,精神猛地一震,这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两人恰巧,一人是曾经在幽茗客栈中,一路打骂着将君昭捉回去之人。
而另一名汉子,则是九幽塔上一脚将君昭踹翻在地之人。
对于二人而言,君昭不过是手下败将,杀他简直比杀一条狗还容易。
两人目露凶光,眼底一片得逞的光景,挥刀便朝君昭砍去。
君昭一动不动,眸光始终平静如水,无波无澜,深不见底。
在那守卫二人看来,已然是放弃抵抗、坦然赴死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