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程善笙才算是真正地了解了这个世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碰撞，才演变成了如今这幅局面，可炎国政府是更支持泯梦人一点？还是更支持猎梦人一点呢？还是说只是为了保持微妙的平衡？
程善笙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正在衡量着程俊川最后那句话，神情十分严峻。
大概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程善笙才抬起头来看向程俊川，道：“南巫教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既已投入他门下，又怎能说退就退呢？反复无常本就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他们还有恩于我。”
程俊川拿起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眼底既有失望也有欣赏，失望他不肯退出南巫教，欣赏他的知恩图报。
摇了摇头，心里微微一叹，能被南巫教看重，想必天赋应该不错才对，可惜了呀...
若是给程俊川知道程善笙根本就是信口雌黄，估计就是另一番风景了，知恩图报？简直是狗屁！
不仅拿了沈芊莹天大的好处，而且还不愿意加入南巫教，这已经够小人了吧？更过分的还在后面，为了获取消息跟自己的堂哥谎称加入了南巫教不说，面上还丝毫不慌，这算哪门子知恩图报？分明是恩将仇报才对。
不过谁让程俊川不知道呢？这不！他还不死心，开口继续劝道：“真的不在考虑考虑？我看你迟疑了那么久，也不像是很坚定的样子嘛！”
“表哥你别这样，我才刚觉梦不久，自问也没什么能出力的地方，加入你们这不是给你们扯后腿吗？我刚刚之所以迟疑，不是在考虑弃暗投明的事儿，而是在想为什么你会对六大宗门这么仇视呢？他们的人对我百般照顾，行事也十分光明磊落，我是觉得他们挺好的！”
就算为炎国做事在安全，程善笙也不可能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轻易答应，像程俊川一样去做什么线人，既不自由，也挣不到几个钱，而且还很危险，这种差事还是等自己达成了心愿，有了极高的思想觉悟后再说吧。
想到这次行动失败，六大宗门占据了主要原因，程俊川就没好脸色，道：“一帮没有大局观的家伙，空有那么强的力量，不肯为国家出力，只知道避世修行，这样的家伙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一看程俊川又有火冒三丈的架势，程善笙赶紧说道：“好了好了，现在这样的局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争这个没有结果的，我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知道你没事儿就好。”
“不过...虽然你是在帮上面做事，这的确值得骄傲，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但是你还是要注意安全啊，再怎么说你也是二叔的儿子啊，对不？”
一开始本来还想反驳两句，可程善笙突然讲到了父亲，想到这段日子让二老操碎了不知道多少心，一股浓浓的愧疚感便从程俊川心底升了起来。
唉！程俊川叹了一口气，道：“你今天回去可不要跟我爸乱讲，就说我很好，不要担心！”
闻言程善笙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乱讲，我又不是傻的！”
程俊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无视了一脸愤懑的程善笙，自顾自地说道：“我在提醒你一句，妥善使用猎梦人的能力，免得被有心人盯上，毕竟你也是我弟弟，我可不想有一天听到你突然离奇死亡的消息！”
“噗...咳咳咳...”正在品茶的程善笙被这句话呛得不轻，好半晌才恢复了过来，一脸不满地说道：“你能不能指望一点好的？我能拿这个能力做什么？我难道还会去做什么恐怖分子不成？”
“你还想做恐怖分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这是打个比方，比方你不知道吗？就是个假设，不是真的！”
“假设？你还真这么想过？”
“烦死了，我不跟你说了，走了！”说完这句话程善笙立即起身扭头就走。
“砰！”
程俊川看着程善笙转身离去，也没起身挽留，哪怕他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门上，程俊川还是丝毫没有动弹，如此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之后，程俊川脸上迅速泛起了一丝痛苦之色。
本来从筑梦基金会回来之后，有关于此的事情他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倒也没什么异状，可是当自己跟梁Sir沟通一番之后，知道了自己是去调查筑梦基金会的，一想筑梦基金会的事情就会头痛难忍。
只是头疼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程俊川又一直想，这脑袋自然就越来越疼...
另一边，从程俊川家里出来后，程善笙没做任何停留，便回了公司。
也没见他有什么其他动作，就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虽然在程俊川家里最后有几分不愉快，但实际上这是他装出来的，既然程俊川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在继续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徒然间知晓了这么多东西，他也需要一个人好好消化消化，就更不要说他隐隐地看出程俊川有些不对劲了。
将这段日子里所了解的东西全部整理了一下之后，程善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便掏出手机给沈芊莹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六大宗门跟炎国私下有什么协议啊？泯梦人杀猎梦人是炎国默许的吗？”
好一会儿过去了，微信提示音终于响起，程善笙脸上一喜，连忙打开了消息一看。
“你上哪儿知道我们之间有协议的？”
终于回我了，程善笙暗呼一声，连忙回复道：“之前在你店里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我堂哥被筑梦基金会抓了吗？现在他回来了，我今天过去找他聊了一会儿，听他说的。”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表哥劝我不要加入什么猎梦人的组织，他跟我说泯梦人跟政府达成了一些协议，因此泯梦人才能那么轻易地找到过分使用能力的猎梦人，将其杀死，还有你们猎梦人组织之所以能一直存在也是跟政府达成了某种协议。”
一番沟通下来，沈芊莹并没有藏私，很爽快的就将这些秘辛说给了他听。
程俊川说的确实没错，但并不准确，猎梦人和泯梦人跟炎国政府确实有着不为人知的协议，但那都是为了不影响社会正常发展所订立的规矩。
猎梦人从古传承至今，在大和平时代之前，也曾有猎梦人成为一国之君的先例，但那基本都是前四境的人，越过四境的大修各个醉心于修行，志在更高的境界，很少会有人贪恋权势，因此不管朝代怎么更替，只要到了一定的地位，基本都会知道猎梦人的存在。
大和平时代来临之前，曾经有一个相当混乱的时期，百家齐放，群魔并起，造下了太多战乱，乱相纷争了几十年，最终还是正义的一方取得了胜利，不过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
群魔伏诛后便没有了祸乱，而胜利的一方也在修生养息，如此过了几百年，猎梦人就彻底地退出了历史舞台，紧接着就是大和平时代来临，天下也分成了人间界和修行界。
为了不让过去的一幕重演，因此人间界跟修行界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修行界不能影响人间界，一旦有修行界的人到人间界作乱，就会受到两界的制裁，也有一部分猎梦人选择留在人间界造福一方。
泯梦人之所以能够杀人而不受惩罚，也是因为要么杀的是修行界的人，要么杀的是在人间界作乱的人，这种行为本来就是在拨乱反正，炎国自然是默许的。
泯梦人的前身其实是各大宗门乃至整个修行界挑选出来的精锐，组成了一个专门维护两界和谐的组织，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觉得所有的猎梦人都该死，便另立门户改称泯梦人，不仅猎杀作乱的猎梦人，甚至对自己昔日的同门好友也挥起了屠刀。
没想到我这个堂哥看上去坏坏的，骨子里居然还是个爱国青年！程善笙将沈芊莹跟程俊川两人的说辞略一琢磨，便知道沈芊莹说的这些更为中肯，更为准确。
对三方势力都了解清楚后，程善笙又把自己的另一个疑惑问了出来，之前自己服用的三颗丹药，拥有那么强烈的功效，如果能提供给军方，那会是多么恐怖的提升？炎国若是知晓，不可能没有想法吧？
对于这个问题，沈芊莹想也没想就回答了，用她的原话说就是：
不要以为自己吃了三颗，这些丹药就能量产了，这任何一颗丹药的练成，都要耗费无数奇珍异宝，而且这些丹药只对猎梦人能产生作用。
不过曾经也有人动过歪心思，将这些丹药透露了出去，经过各种实验，发现还是有个别普通人服用这些丹药后，能产生作用的，但同时也会发生各种骇人听闻的异变，什么生化人啊、变异人啊、失去神智啊...反正她们南巫教的丹药从来没有流传出去过。
听到这里，程善笙想到了筑梦基金会的对他堂哥使用的手段，心里一动，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莫非你们也有类似筑梦基金会让人失忆的方法？你们南巫教不会跟筑梦基金会有什么关系吧？”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又不是只有我们南巫教会用毒！”
看到沈芊莹回过来的这条消息，程善笙心里一慌连忙认错，可是任凭他怎么说沈芊莹也没再回消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的那丝疑惑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不然为什么偏偏就南巫教没去调查筑梦基金会呢？
了解完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沉重了一天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下来，而且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下班时间，程善笙哼着小曲儿打完了卡，悠哉悠哉的朝外面走去...
“他现在已经回去了，你们这一次要是再失手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别想用迷信这一套来忽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