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送殡鬼(1 / 1)

来开门的是个五十多的男子,一身黑褐色的衣服拖到脚踝,脚上则穿了一双黑靴,看样子打扮应该是将军府上的管家。

那管家出门后先是向四周望了好几眼,而后才看向敲门的人,发现是个孩子,肉眼可见震惊极了,但好在娄昕舟身后就站着邵云帆,白衣的少年身姿挺拔,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他一下就有了主意,急忙走到邵云帆的跟前,躬身行了一礼。

“我家三小姐给二位仙长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管家也不多话,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外面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他便急着去拉自家的小姐,想着快点将人带回去。

“等等。”

却是被那白衣的少年拦了下来。

“仙长是还有什么事吗?”管家微微愣了愣,“还是等明日再来问吧,他们就快要来了。”

“他们?你是说那些死傀儡?”

娄昕舟也走了过来,她说得直白,吓得那管家脸色一白,将自家小姐连忙往府门的方向拉。

“嘘,说不得,这可说不得,死者为大,可别怪我哦。”

娄昕舟没有想到那管家会吓成这个样子,眼见着情况不妙,急忙看向邵云帆,却是见着自家教主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阻拦。

娄昕舟便听话地退开了,天已经黑了,这种时候确实不是问话的好时间。

却是在娄昕舟刚刚往后退开一步,那小姐突然挣开了管家的束缚,定定跑到了娄昕舟的面前,又伸出手来,将那叠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冥币递给她。

“······”

管家这才发现自家小姐手上拿的东西,一时间差点背过气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这东西是能随便捡的吗?”

说罢就要上前来将她手中的那叠白纸币打掉,却是抢先一步被邵云帆拦住了。

“你家小姐的这叠冥币,怕不是捡来的。”

娄昕舟伸手接下那孩子手中的冥币,那孩子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只是却并非惊喜,而是惊讶。

这纸币很明显就是下马威,若是不接,便是接受了那新生魔种的警告,便和童月几人的立场一样,若是接了,则是代表要掺和这事的意思,几乎就是明面上宣布我要和你对着干了。

娄昕舟其实知道,以她和邵云帆现在的实力来看,保险一些是不应该接下的。

只是上辈子在魔域,她少说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当然,那可不是仗着邵云帆的势,只她一人,金丹修为就能将元婴的魔修打得嗷嗷直叫,魔种尚还低上一级,没什么好怕的。

况且,自从他们踏入这个城池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接虽是保险,但出尔反尔可是魔种常有的做派,若是真的放任不管,等新生的魔种成长起来,反手再给他们一刀,也不是没有可能。

邵云帆见娄昕舟接了,并没说什么,沉默片刻后走过去将她手中的白纸接了,夜色里金光一闪,那叠白纸应声就碎成了渣渣。

这下,这冥币便从魔种的“下马威”彻彻底底变成正式宣战的意思了。

可是管家哪里看得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脸上从见着白币开始就没正常过了,他只知道,前些日子来的仙家弟子拿这城中作乱的妖魔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这两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那妖怪厉害得很,万万不能做让它不高兴的事。

而这碎冥纸,很显然就是得罪它的事情。

顿时,一阵阴风突起,掀起地上不知堆了多少层的白纸冥币,风声呜咽嚎叫,仿若愤怒,又仿若兴奋。

管家的眉毛几乎皱在了一处,见着这场景,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冷汗嗖嗖地冒,直接给吓得跪下了,连忙撇清关系。

“哎呦喂,这和将军府可没有任何的关系啊,鬼大人息怒,息怒。”

“······”

娄昕舟见着管家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鬼大人”都喊出来了,可见他的害怕。

可求生畏强乃人之常情。

这魔种已经在城中横行月余,童月他们也来了半月,却没能阻止它杀一人,城里的百姓怕是早已对仙家失去了信心,娄昕舟自然不能苛责他们胆小如鼠。

“哎。”

最后娄昕舟只能叹了口气,将军府的管家太过害怕,两人也没有再问些什么,只默默看着他将三小姐抱回了府邸,只是那小孩儿在棕红色的大门关上之前,黑褐色的眼睛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

“直觉告诉我,这一家绝对和那魔种有点关系。”

待那棕红色的大门彻底关上,娄昕舟便回过头去对邵云帆说道。

“嗯,等天亮了再来看看。”

“好。”

娄昕舟点头答应,只是她话音刚落,突然便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哭之声,那声音像是来自地府,嘶哑难听,尖锐刺耳。

送殡鬼们来了。

“声音是从城门口开始的。”

“走!”

说罢剑光微闪,论泉便自虚空破出,邵云帆转头看向娄昕舟,后者会意,拉着他的手便上了灵剑。

将军府在靠近城中心的地方,离城门口稍远,但论泉速度极快,两人落在黑片瓦房之上的时候,送殡鬼的队伍总共走了不过十几米。

“屏息。”

邵云帆轻声道。

娄昕舟深吸一口气,乖乖照做,两人压低身子借着瓦房斜顶遮挡身形。

那送葬的队伍前后大概有二十多人,娄昕舟感受不到任何生气,他们身上也没有什么灵力波动,但是待邵云帆开了索魔法,黑气便立即冲天而起,娄昕舟只觉眼前一黑,霎时伸手不见五指。

那是浓郁到极致的怨气,痛苦的,绝望的,冤魂诉苦,万鬼齐哭。

他们都是死人,团着腐烂的肉味,穿白披麻,不停地摇着幡旗,又在后面抬着一口檀香木做的棺材,晃晃悠悠,行得极慢,队伍两侧的送殡鬼边哭边洒着冥币,白纸飘乎,被阴风带着走。

“呜啊呜呜啊。”

“我的主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呜。”

“······”

夜色朦胧,新月斜弯。

娄昕舟听着那些送殡鬼的尖哑的哭喊身,皱起了眉头。

“主儿?他们是在哭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