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房间里，林明轩独自一人靠在床头。

柔软的靠枕被塞在林明轩的背后，还非常贴心地并排放了两个；不薄不厚的被子只盖到小腹，露出只穿着单衣的上身；一个散发着香气的粉嫩而柔软的抱枕被林明轩用一只手随意的捏着。

他的姿态十分慵懒，从敞开的衣襟还能看到衣服下精赤的肌肉。

林明轩此时不像是个病人，倒像是一个出门度假玩累了正在休息的闲散青年。

手中粉嫩柔软的抱枕散发出馥郁的香气。这香气虽浓郁却不刺鼻，反而让人感到十分愉悦。

在这样浓郁的香气之下，林明轩还辨别出了几种格外喜欢的味道。

清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带来了院中的花香，吹得窗帘晃悠悠的。淡淡的药香轻缓地飘出，似有若无，藏着几分苦涩。原木家具上附着了一层洗不去的清新淡雅的木质香气，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林明轩此前从没想过，原来自己的鼻子这么灵。

从前他哪怕是生病重伤，也一直在计划这计划那，根本无心去考虑这些；也许是这次身体出了大问题，几乎完全看不见未来，他才终于想起来，原来人可以活在当下。

林明轩低头看向自己敞开的领口，在胸口处，一丛血色的荆棘静静地覆在皮肤表面。血荆棘之下，就是他跳动的心脏。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林明轩将风对他说的话重新在脑中回忆一遍。

“昨天晚上，林寒澈突然出现，我们不知道零此前没有告知他有关于我们四个尸奴的事，以为他能找到这里是因为零已经和他说过这个地方，就让他进了。”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不论是谁，哪怕是我最亲近的人，只要我没有亲自把他介绍给你们，你们都不能表现出任何与我相识的样子。”

“是，我们当然记得这句话，但是，林寒澈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有一些是仅有我们和零才知道的事。林寒澈说，是你告诉他这些事情的，只不过你昏迷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

“你们信了？”

“是的，我们让他进来了。他为你检查身体，将一种早已经绝迹的药物融合进你体内的血元素核心，然后，你体内就开始自行运转一种极为复杂的术法，据我观察，那应该是一种你早已经学会的功法……”

“我已经学会的？”

“林寒澈说，那种功法名为‘补天神诀’，修至大成可以补全世间一切残缺，是零在进入林族核心禁地时身体自行学会的功法。这功法竟然能将魔族本源那样级别的能量体造成的伤害治愈，恐怕是一种神级功法。”

“……我的身体，就这么治好了？”

“并没有。你的修为太低，还不足以发挥出补天神诀的威力，而且，补天神诀的补全是无差别作用，补全你身体的同时也在补全魔族本源。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族本源释放出来的魔气越来越多，预计一年之后，魔族本源释放出的魔气对身体造成的伤害补天神诀将无法治愈，那时零还会再一次陷入如今这般的危险境地。”

“澈哥呢？他现在在哪？我想见他。”

“林寒澈在激发你体内的补天神诀之后才坦白说，他所知的一切都是在蒙彦山的一部名为《万物通史》的史籍上看到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这部史籍的内容为何会详尽到这般恐怖的境地，似乎……但凡修士界发生的事，那里都有记载。如今想要搞清楚这一切，就必须进入蒙彦山。”

“澈哥……去了蒙彦山？连让我见一面都……他就这样去了蒙彦山？”

“是的。不过准确来说，他是被乾涟抓走的。按照他们的对话推断，乾涟似乎要求他在读完《万物通史》之前不准离开蒙彦山，林寒澈是偷跑出来的。”

“那……澈哥什么时候才能读完？”

“可能需要很久。根据林寒澈的说法，这本《万物通史》是从三万多年前开始记载的，内容极其详尽，世间各教各派各族的历史，事无巨细，都记载在内。为了尽快读完你出生到现在这九年来的历史，他不吃不喝不睡花了足足三天；想要把整部史籍读完，至少需要几十年。”

……

林明轩懒懒地靠在床头，轻声呢喃：“要花几十年呢，大约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一股淡淡的冷香味飘来，好像冬天湖面上被冷风裹起来的带着植物气息的湖水的味道，又好像从高原上常年不化的雪山飘下来的干净的清气。

林明轩知道，这是风身上独有的体香。

门被轻轻地推开，修长的人影走了进来。

林明轩依旧一副懒懒的样子，连看都不看一眼。

“风，你来了。”

风轻轻把门关上，看向随意地倚在床头的林明轩，眼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的王者之气愈发明显了。

从这一次醒来之后，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林明轩身上便开始出现一种明明十分温和却让人心生恐惧的气息，举手投足之间也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上位者的威严。

林明轩天生王气，浑身的王霸之气本就比常人浓厚太多；现在他体内有从魔帝身上分离出的魔族本源，还有仅大帝级别的人物才能创造出的神级功法补天神诀，这两样都带有很强的王气，导致林明轩身上散发出的王气有些过于浓厚了。

不过好在魔族本源和补天神诀带来的王气毕竟是外来的，与自身带有的王气明显不同，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一阵子。林明轩身上不是一直都有这么强的王气，而是呈周期性变化，此时正是王气的高峰。

“零，你身上的王气越来越明显了。”风有些担忧地说，“王气过于浓厚，一般人压不住，会折寿。”

林明轩眼皮轻抬，似乎一点也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他懒懒地动了动脖子，说：“怕什么，哪怕不折寿，我也只剩一年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