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瑶卿轻嗤一声。
罢了,任由萧承绪去折腾胡闹吧,反正他作为皇帝早已习惯了独断专行,随心所欲。
谢瑶卿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妆容,突然间目光通过镜子瞥见了萧承绪腰间挂着的荷包上,眉头微微一扬。
是她绣的荷包。
不过她是送给心上人的,负心汉,薄情郎不配。
想到这里,谢瑶卿顿时心生恶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猛地将荷包从萧承绪身上撕扯下来,拿在手中随意把玩起来。
萧承绪紧张地看向谢瑶卿,轻声问道:“怎么了?卿卿,荷包有什么问题么?”
谢瑶卿看了几眼,
荷包的针脚很一般,上面的图案——几朵盛开的梅花倒是绣得不错,活灵活现的。
尽管她并不精于针织女工,女红方面只是勉强过得去,但是熟能生巧,绣的次数多了,她已能将梅花绣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荷包无错,只是看了着实碍眼。
思及此,谢瑶卿冷冷地道:“皇上,荷包已经旧了,实在难以匹配您尊贵的身份,不如换了吧,改日让内务府送几只新荷包。”
话音刚落,萧承绪急忙开口拒绝道:“不可。”
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焦急之色.。
“还很新,不用换。”
萧承绪看着谢瑶卿手中的荷包,这个荷包是卿卿亲自绣制送给他的,如果换掉了,恐怕以后他都不再得到一个这样的荷包了.。
卿卿再也不会满怀爱意地为自己绣一个荷包了。
然而,当萧承绪望向谢瑶卿的眼眸时,却察觉到一丝异样——那里面似乎隐藏着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决绝之意,心里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是吗?”谢瑶卿幽幽地反问一声,轻轻眨了眨眼。
顿了顿,谢瑶卿语气真诚道:“可是臣妾觉得它真的已经很陈旧了,而且这针线活儿做得也实在普通,毫无出彩之处。”
“莫不如将其处置掉吧,以免污了皇上的慧眼。”
话音未落,只见谢瑶卿拿出剪子,咔嚓几声,咔咔几下,动作利落而果断地将荷包剪成了好几块。
原本完整的荷包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成了几块没有用的布。
由于荷包内并没有装什么东西,倒是省去了谢瑶卿把里面东西倾倒出来的麻烦,所以剪起来很轻便,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随后,那些被剪断的荷包碎布片宛如秋天里从枝头凋零跌落的残花,被随意丢弃在地面上。
谢瑶卿拍了拍手,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她送出的礼物犹如泼出去的水,绝无收回之理,否则岂不成了吝啬之人?让人觉得她好生小气。
然而,如果拥有的人不配了,那么她不介意将其毁掉,尽数销毁殆尽。
幸好除了给萧承绪绣过荷包之外,她没绣过其他东西,否则逐一毁掉未免太过繁琐麻烦。
不过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事,毕竟东西总有破旧之时,陈旧便可丢弃,不会留存太久,荷包她今日不剪掉,将来也会被萧承绪舍弃。
谢瑶卿的目光无意落在了萧承绪身上,却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双唇微微颤抖,满脸凄楚之态,眉头不禁短促地皱了皱。
不过是处理掉一个荷包罢了,又不是杀人父母,萧承绪至于摆出一副如临大丧的模样吗?
这会儿显得对她的荷包很看重似的 ,可前世的萧承绪不还是收下了戚贵人的荷包。
戚贵人的女红可比她强多了,绣的鸳鸯戏水,并蒂花开,寓意也是极好,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的。
萧承绪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痛楚。
不过是个荷包罢了,算不得什么,来日方长,日后重修旧好,卿卿会再给他绣一个荷包的,会比这个被剪碎的荷包好看许多。
可到底心中是意难平。
某一瞬间,萧承绪甚至想不顾一切,说出前世自己的隐瞒,他想告诉谢瑶卿,他没有真的屠戮永昌侯府满门,永昌侯府满门皆是忠义之臣,安邦定国,为打赢立下汗马功劳,是于江山社稷有功的股肱之臣,他怎么可能会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仅凭一纸诉状就定罪。
那只是一场戏,一场他和永昌侯事先商量好的戏。
为了假戏真做,除了他和永昌侯无人知晓 ,连皇后也是一样。
可卿卿不只是皇后,更是他的结发妻子,也是永昌侯的女儿,她不该被蒙在鼓里的,被蒙蔽了真相反倒是让人寻找机会,趁机而入,算计了卿卿。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废后的旨意是他亲自下发的,不是假的,圣旨上是加盖了天子红印的。
他原想着,卿卿性子太过张扬,行事过于胆大妄为,实在是没有个皇后该有的样子,和他吵,和他闹也就罢了,竟然不惜自残威胁自己,不让自己和任何后妃接触,成日里疑神疑鬼的,行为日渐疯癫,再任由卿卿胡闹下去,还不知宫里会被闹得如何的天翻地覆,他受不了卿卿逐渐扭曲的性子,恨不能把自己时刻地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要被她知晓,所以想要借废后一事敲打敲打卿卿,让她收敛一些。
废后的旨意不是假的,但他从未想过真的废后,若是磨练一番,能让卿卿心性回转,待到前朝安定,他会下旨恢复卿卿的后位的。
若是身旁有一人与他比肩,那个人只能是皇后,他的卿卿。
可卿卿却将皇后之位看得那样的重,废后的旨意一下,将人越推越远了。
然而萧承绪却也不想想,谢瑶卿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在年复一年,一年比一年更多的后宫妃嫔中消磨得差不多了,除了依旧占据着皇后之位,她找不出萧承绪还爱着她的证据,后位是她最后的体面了,后来连后位也被剥夺了,成了个庶人,要让她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心里还有她一席之地,岂不是可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