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等到神山的冰雪融化(1 / 1)

“殿下,萧大人已经走远了。”

青柏轻轻假咳一声,挪了挪脚。

自从听萧淮川说云慕风还活着,而且就在玉鹭镇上,谢麟安就陷入了沉默,脸色一寸寸黑了下去。

眼见着萧淮川都已经走远,谢麟安还是纹丝不动。

青柏反而急了。

云王妃还在捡树杈呢,殿下舍得不去帮一下?

要不要,再提醒……

“让青峪来找我。”

谢麟安凝眸片刻,扔下一句,拂袖大步离开。

青柏转身时,不自觉揉了揉眉心,有些替青峪担心。

该不会要受罚了吧?

云慕风真要是在城中,青峪怎么会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萧淮川防着他?

还是刚才萧淮川骗了云王妃?

如此想着,他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

营帐边。

云苒刚想要再次弯腰捡柴火,人就落入熟悉的怀抱。

“不好好在床上躺着,瞎跑什么?”

谢麟安忌惮她的身体,不敢有大动作,只是虚虚搂着,扯掉她手里的树杈。

语气不咸不淡,不像生气。

云苒满脑子都是萧淮川说的父亲就在城中的话,思绪混乱,一时竟然没有听清谢麟安在说什么。

“嗯?……嗯。”

她胡乱应声,拧起的眉头透露了心思。

谢麟安看在眼里,默默深吸一口气。

“中午的汤,少一只鸡腿!”

“???”

云苒啊了一声,有些不满地抬头,惊呼道:“为何克扣苒儿的鸡腿?”

“你说为何?”谢麟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冷淡了些,“方才和谁叙旧呢?”

“……”云苒抿了抿嘴,理亏了。

“回营帐!”

“我想去帮忙,一起点篝火……”云苒小声嘀咕。

谢麟安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大白天点篝火,知道要做什么吗?还往上凑热闹?”

“知道啊!天气太冷,要治病的话,就得点篝火,起码烧上十天十夜,等到神山上的雪水融化,春花发了芽,就好……”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云苒倏地抬眸,看向谢麟安。

在他开口之前,摇头道:“没有人告诉我这些,我为什么会知道?”

谢麟安眉间蹙得更紧了。

“……是回到了西南,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吗?”

云苒肩膀微微颤抖,小脸写满局促。

“别怕,夫君在呢。”

谢麟安顾不上其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折返回营帐。

怀里的人儿瑟瑟发抖,他得哄着。

“触景生情,再正常不过了。是夫君没有考虑妥当,失职了。”

回了营帐,谢麟安探了探云苒的额头。

低低有些发热。

他的眼神下移,落在仍旧平坦的小腹上,凝住呼吸。

“公子,该给夫人喝药了。”

外头响起老郎中的声音。

谢麟安掀开帐帘,闻到一股喷香的鸡汤味道,狐疑地看向阴阳脸。

老郎中笑道:“您府上的伙计,烧得一手好菜,老夫出了个药膳方子,免了吃药的苦。”

“先生有心了。”

谢麟安接过,汤罐仍旧是烫的。

“今儿又送过来不少的病人。老夫得待在那边营帐,不方便过来了。药膳的方子多留了几副,按时喝了就好。也没有几日,最多再过七八天,桃花癫便能消停了。”

“先生一直在镇子上,对桃花癫很有研究。可知道这病症会不会有后遗症?往后……你知道……”

谢麟安稍稍往帐内看了一眼。

阴阳脸郎中心领神会。

他摇头:“夫人身体亏空太多,早些料理好,没有大碍。公子不必挂心,老夫自当竭尽所能。”

“医者父母心,多谢先生了。”

阴阳脸没能进帐内,听了谢麟安的话,倒也大大方方地多给几句照料人的忠告。

谢麟安一一记下。

鸡汤炖得不错。

云苒又是一口气喝光了。

肚子饱饱,心气也顺了不少。

后知后觉地,她对谢麟安为难起来。

“阿兄,如果我记得城中驱赶桃花癫的方法,是不是等到了西南大营,可以想起更多的事情?”

她对爹爹,娘亲的记忆实在太少了。

总是一星半点,凑不成完整的线。

一会儿是骑在爹爹肩头的小奶娃,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一颠一颠的。

因为爹爹会护住她的小腿,在草地上肆意的奔跑,任凭夜晚的凉风带着萤火虫与他们打招呼。

一会儿是她哀求娘亲要学射箭,一发,两发,三发,箭羽堪堪离弦,就应声落地,根本沾不上靶子。

她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练习。

云苒会想起一些。

但总会忘记,哪件事情在前,哪件事情在后,万般苦恼。

又是拧眉。

谢麟安看在眼里,心疼地抚平她的眉间。

“想你爹爹和娘亲了?”

“……嗯。或许,能想起更多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我快连他们的脸都记不清楚了。梦里,梦里看的总是不太清楚……”

尾音已经哽咽。

谢麟安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轻轻哄睡,与她许诺。

“苒儿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西南留下与夫君的回忆,好不好?不是说等神山的雪融化,那就一起去看神山,好不好?”

“……好。”

“好什么?”

“和夫君一起看神山。”

“嗯,乖。”

药膳汤里约莫放了安神的草药,没一会功夫,云苒便沉沉睡去。

原本有些低烧的额头,冒出涔涔冷汗。

擦过几轮后,身体才恢复了安静。

营帐外。

青峪跪罚请罪。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见谢麟安出来。

“身上穿的什么东西?”

谢麟安一出来,就看到个穿着花花绿绿围裙的男人,花枝招展地跪着,惊得忘了要质问的话。

青峪一本正经。

“回公子的话,伙房大叔给我穿上的,给王妃煲汤呢!”

谢麟安扶额。

青峪想必是被缠上了,推脱不得。

算了,都桃花癫了。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知道为何要罚?”

“属下办事不利,该罚。”

重重磕了一个头,露出背上别在腰间的大马勺,折射着阳光,差点晃瞎谢麟安的眼睛。

“你以后只需要负责王妃的餐食。少……少待在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