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没有。前辈，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渊羡问。

水惊羽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游移片刻，没说什么，若有所思地往前走去。

见他似是心情不好，其他人也不敢多问，只得乖乖跟上。

一行人很快来到主墓室。

主墓室很简陋，非常像上次盛如月说的空墓。

墓室中什么都没有，但坚硬得堪比化神期修士躯体的皓石砖上，有几处缺口，地上散落着一丁点碎石子。

盛汐蹲下来摸了摸缺口，凹痕棱角分明，底部还残留着些许皓石砖碎裂时产生的碎屑。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痕迹，像是有重物砸在地上撞击后，形成的缺角。

注意到她的动作，水惊羽走过来问：“这些缺口怎么了？”

“前辈，能把寻踪图借我一下吗？”盛汐问。

水惊羽略一思考，将东西给她。

寻踪图看起来是一副制作精美的空白画卷，上下画干由黑玉麟石制成，四端分别雕刻有栩栩如生的凶兽头颅。

盛汐将其中一个凶兽头颅放入地上最深的缺口，两者正好贴合。

这些缺口显然是有人在生气之时怒摔画卷形成的。

画卷上的黑玉麟石坚硬无比，落地后直接将皓石砖砸出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水惊羽拧眉打量着附近几个逐渐变小的缺口，暗自呢喃：“大祭司一贯温和，什么事会让他如此恼怒？”

这盛汐就不知道了，她正打算站起身，手中的寻踪图忽然亮起一道黑光，直接将她吸了进去。

“小师妹！”渊羡离得最近，一把拽住盛汐，跟着被吸进去。

“在这等着！”水惊羽一声令下，抓着渊羡的脚，跟着进入画中世界。

……

周围一片黑暗，浓雾阻挡神识探知，无法看清三步外的情况。

渊羡紧紧握住盛汐的手，戒备望着前方。

黑雾中亮起一道白光，依稀显出一个人影的轮廓。

人影头顶有两道长长的尖角，一看就是魔族。

水惊羽又惊又喜：“大祭司！”

他想往前走去，但被浓稠的黑雾拦住。

不愧是大乘期修士的手段，连合体期修士都能轻易拦住。

“您怎么……”水惊羽有些说不下去，以他的修为，能够看出眼前的大祭司并非本人，只是一缕残留的神识。

“不必在意。”大祭司君离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落在盛汐和渊羡耳中，非常嘈杂，像是信号不佳的老式电视机，完全听不出君离真正的声音。

水惊羽神色悲切：“您已是大乘期，寿命远远不止三万载，是谁重创了您？”

“谁能重创大乘期？”君离问。

水惊羽咬牙：“能重创大乘期的，只有大乘期。人族上一个大乘期还是锦婳，是她吗？”

“与锦婳无关。”顿了顿，君离补充道，“与所有的大乘期都无关。”

水惊羽困惑：“那是谁？”

大祭司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无声反问：你觉得呢？

他没有开口，水惊羽隐约察觉到这个答案或许不能说，敏锐地没有再追问。

“大祭司，我此番带人前来，希望能将您迎回魔界。陛下也很期待您回去。”水惊羽道。

即使只剩下一道神识，以大乘期魔尊的修为，也能为君离续上很久。

君离却摇了摇头：“我已是风中残烛，你们突破两界封印，往返魔界必定消耗巨大，不必为我浪费修为。”

“可是……”

君离抬手打断他：“我留了点东西，一个给你，一个你拿回去交差。”

盛汐和渊羡能勉强听清君离的话，但他的声音一直都断断续续，无比嘈杂。

看水惊羽没问这点，一直都在跟对方正常说话，盛汐相当怀疑这个大祭司在针对她和大师兄。

她聚精会神地想要去看清对方的模样，但那团光实在是太亮，看得盛汐眼睛都幻光了，只能看出一个人影轮廓。

大概是盛汐打量对方的动作太明显，君离轻轻笑了一声：“别看了，你看不清的。”

盛汐好挫败，壮着胆子问：“前辈把我拉进这里，又不给我看，请问有何深意？”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眼神在自己和渊羡身上停留了片刻，但没有听到对方开口。

水惊羽思量着问：“大祭司，这两人是问心宗亲传弟子。问心宗是如今东南灵界实力最强的七大宗门之一，今日我见到了三宗亲传，最大的年纪都才二十岁。”

君离：“嗯？”

水惊羽扫了眼盛汐两人，思索片刻，没让他们回避：“魔界新生代中，稍有天赋的一批孩子，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每个时代都有天才，尤其是修真界这种能够直接测灵根的地方。

孩子天赋如何，一测灵根便知。

天灵根的天才少见，一般双灵根就算资质不错，三灵根次之，但也值得培养。

水惊羽说的不是“最有天赋”，而是“稍有天赋”，最低标准应该就三灵根。

三灵根在修真界并不算少见，甚至六宗之中很多内门弟子就是三灵根。

六宗的亲传都才二十岁左右，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魔界上一批有天赋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盛汐问。

“上一批有天赋的孩子，与从前一样，都是断断续续出现的。以元婴期为界限的话，这批孩子出生于距今一两百年之间。但是……”

水惊羽顿了顿，神色凝重地望向君离，“他们在五十年前，全部死于非命。”

盛汐诧异：“怎么死的？”

“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有的死于意外、有的死于仇杀，有的甚至是自杀。”

“三天之内，但凡资质较好的孩子，无论是尚未引气入体的小童，还是已经结婴的大人，全都死了。”

水惊羽每说一个字，神色就难看一分。

他看着是在回答盛汐的问题，其实在跟君离说话。

这些精英后辈是魔族的将来，全都死于非命，差点让魔族传承断代。

“这件事我查了很久，但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大祭司，您能沟通天地，修为也比我高，您知道原因吗？”水惊羽满怀希冀地问。

君离沉默片刻，问：“颐溟怎么说？”

水惊羽强忍心中不满：“陛下……让我别查了。”

君离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那就别查了。”

“可那是数千万孩子的性命！”

君离的声音很冷，但不是针对水惊羽：“你能做到在三天内，让所有资质不错的孩子都死于非命吗？”

水惊羽错愕。

他做不到。

甚至他怀疑连大乘期的君离和魔尊颐溟都做不到。

作为一个合体期，水惊羽的天人感应度很低，但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是他在面对大乘期的魔尊发怒时都不曾有过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