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一脸诧色,虞氏与沈氏婆媳俩这话倒似故意说的。听者只有一个,是何氏。何氏嫁到江家后,整日打着主意,要把她娘家的侄女说入江家来。
虞氏的意思若是姑娘确实很好,江家长辈只不会说什么,但若是比不过旁人,江家只会腰好的。不会讲究所谓的亲戚情分,因为江家不会委屈自己儿子的一生。
何氏虽然听着,面上故作没听进去,心里却多少有些忌讳。
慕容氏笑道:“娘、大嫂,等翻了年,我家传达的亲事,还得劳你们多费费心,帮忙寻个好的。”
虞氏笑道:“你大嫂在这方面最有经验,你让她帮忙。待你们商量着订好之后,把几个人选说给我听,我再替你们拿主意。李三姐儿是个好的,你且瞧着,待你翁爹过寿时,她定会随她父母过来贺寿,这丫头说话行事都极沉稳。”
沈氏看着桌的牌,又看手里的牌:“今儿有老太太这福星在,把我们几个都给压住,瞧我这手烂牌。”在犹豫之中打了一张牌,真真是左右为难,拆了搭子牌让虞氏糊牌,三个儿媳都在讨虞氏欢心,“二弟妹与李二奶奶定然合得来,我瞧着她的性子和你差不多,那回宴会上,竟自个说出要与江家结亲的话。”
慕容氏听说过这事。笑道:“我可不敢给自己儿女提亲,大嫂这话好似我也干过一样?”想想李二奶奶的性子,还真和她相似,一样的直脾性。一这些日子与大房、三房接触下来,多少也知晓一些,
这种事,是何氏干过的。
何氏听着她们说话,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却又不敢发作,心里暗自嘀咕,她们莫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她是给娘家侄女说媒,又不是给自家儿女。
沈氏道:“你和李二奶奶都是有福气的,你虽然不会主持中馈,但生了个好女儿,展颜是个懂事的。李二奶奶的女儿极懂事,等她过了门,指定能替你将二房支撑起来,你就做好平西候夫人。享享清福,过过闲散日子。”
一名小厮神色慌张地进了聚客厅,对着江书鹏打千儿。折近休憩室,低声道:“大爷,有事需要你出面处理。”
江书鸿愣了一下,让江书鲲替自己补上下棋。
展颜道:“大过节的,大伯还这么忙。”
江传远有些好奇。跟着江书鸿出来,江书鹏也一并跟随,到了南花园一带,远远地就看到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在明亮的灯光下,几人方瞧见。是一袭白袍少年正与府里的护院打起来了。
“死奴才!一个个拦我作甚?我是你们的姑爷,姑爷,你们的郡马爷。懂不懂?”
宇文琰一边打着,一边叫嚷着,可那几个人,就是不让开,只缠着他。他不敢伤人,好歹是右相府邸。大过节的见了血不吉利。
江书鸿喝令一声:“都退下!”
宇文琰微微一愣,这也太快了吧,自己这才刚动手,人就到了。抱拳笑道:“大舅兄!”
“胡叫些什么?”江书鸿皱着眉头,“琰世子,三更半夜的,你不在左肩王府呆着跑来大闹右相府,这成什么样子?”
这是多少次溜进右相府,还每次都被抓住,哥哥多真好,有人保护,而且每次他都近不了素妍的人,连人的面都没见着,直接就被赶出去了。
“江大爷,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让我进去,我就和弱水说说话,看她好些了没有。”
很是丢脸,每次被抓,他还依旧进来。
有护院拦,他不惧,还能跟人动手。
江书鹏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竟是宇文琰进府了,显然不是从门上过来的,直接翻围墙入的院子。“琰世子,你且回去,三更半夜来见我小妹,传扬出去,有损她的闺誉。”
宇文琰道:“我娶她就是,我和她都是订亲的人了,还怕别人说甚。如果你们江家怕,索性过两日就把她嫁给我。”
江家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听宇文琰说话,仿佛素妍嫁不出去一样。这让江书鹏有些不痛快,有女儿的父亲,最是疼爱女儿,不希望有人轻贱女儿。
江书鸿道:“回去吧,上回皇上赐婚的是六爷和长平县主,贵府的求亲我父母还未应下。还请琰世子不要信口开合,小妹的名声、闺誉,你不当回事,我们这些做兄长的可都计较得很。”
江书鹏双手负后,少有的傲然之气,“这回是最后一次了,琰世子再有下回,我们江家可就不客气了。”上回,他好似也说了同样的话。
明明皇上赐婚,现在却说成是江书麟和柳飞飞,也对,皇上虽赐了婚,却特意恩准了素妍可以有拒婚之权,这不等于是没有赐婚么。
江书鸿对左右道:“送琰世子出府,再别走错了。”
江传远走近,抱拳道:“琰世子,请!”
带了两名下人,将宇文琰送到二门外。
宇文琰借着灯笼的光芒,看着江传远,“你几个叔伯也太不通情理了,我就见你忻姑一面…”
江传远都不知道怎么与他说,今儿晌午时,便听到母亲在对父亲轻叹“只怕妹妹与琰世子的亲事成不了。”江书鲲追求原由。
慕容氏有些郁郁不乐地道“今儿大嫂带着我和三弟妹特意去了天龙寺,高僧批命,说琰世子是克妻命,妹妹生于三月,琰世子生于十月,乃是辣手摧花的命格。”
二房不是全信的,但虞氏和大房都很相信。
十月为初冬,三月为盛春,而素妍又生在百花诞这日,高僧居然说“辣手摧花”,沈氏听到这话时,吓得脸色苍白,而何氏竟有些悻悻然的表情。
现在,他们都认为昨日发生的意外,全都是因为宇文琰是克妻命之故。
大过节的,江传远不想提及此事坏了宇文琰的兴致。道:“不是让你见不见的事,忻姑身上有伤,一日十二个时辰,时时身边都有几个下人服侍着,且全是我祖父、祖母屋里的下人,这些个下人,最是忠心。容你见了忻姑,祖父、祖母能同意?指定连放你见人的都得被罚。你亦别为难我,还是尽快离开!”
宇文琰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是想见素妍,一面就好了。
从昨儿到现在,他还没见过呢。
昨日她昏迷不醒,如今醒来了,却见不着。
见一面,知她平安无碍,他的心亦能放下。
宇文琰出了右相府大门,正待回头,大门已合,感觉像是在赶狗。
不让他见,他就不见了?
不,今儿,他还非见不可。
宇文琰骑马回了躺王府,正赶上王妃、王爷发压岁钱,有钱拿自是欢喜,领了钱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回屋了。
右相府的聚客厅里,亦是一片热闹,江舜诚与虞氏坐在上座,儿子、孙子、媳妇们站成两列,开始领红包了。
这是江家特有的传统,只要父母高堂在,儿子就算四十岁、五十岁…都还是孩子,父母亦会给他发份红包,图个吉利。
田嬷嬷抱了个盒子过来,大丫头放了串鞭炮。“噼噼叭叭”一响,整个府里的下人都蜂涌而至,听到这响声就知聚客厅里要派压岁钱,发红包了,早有一早就候在聚客厅周围的管事、丫头、小厮奔至过来,只听一阵潮水般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的嬉笑推攘声,竟似赶集一般。
展颜觉得好玩,跟着田嬷嬷一起撒银锞子,全是都是一钱、半钱的零碎银锞子,或必定如意,或马上疯猴,或状元及第,下人们如疯了一般,有的仰头看天,伸手接锞子;有的低头看地,拿着灯笼在地上寻觅。
素妍因身上有伤,坐在贵妃椅上不动,自有兄嫂过来给她红包。
江书鸿给了一个,素妍伸手道:“大哥,还有飞飞呢?多给一个!”飞飞虽要嫁给江书麟了,但她的那份素妍也不想少了。
展颜调头看叔伯们开始发红包,大嚷道:“大伯,还有我,还有我呢!”
一时间,红包乱飞,屋里屋外都是嬉笑声。
沈氏令身边大丫头又撒了一盒子铜钱,府中上下的家奴、下人都齐聚到聚友厅前,笑着抢钱。
慕容氏一早跟何氏打听了府里年节的事儿,特意也备了一盒子铜钱,令江传远兄弟两个到撒发。
鞭炮声声辞旧岁,笑语朗朗迎新年。
素妍数着红包,正算着分几个给柳飞飞,却见江传嗣带着孩子站在自个儿面前。一个个等着她发红包。
正懊恼着,她是未嫁女子还是孩子,都是等着收红包的,居然跟她要。
只见青嬷嬷抱了个盒子出来,里面全是一早备好的红包。
目光交替,原来这红包竟是虞氏一早令田嬷嬷备下的。
反正不是她的钱,她一个又一个地发着。
“大哥,这不公平,我就一个,你们家人太多了,哇,你给我一个红包,我就得拿出去七个,七个红包呀!你真能赚,一下子赚了六个回去。”
江书鸿双手环抱,沈氏乐呵呵地笑着,江传嗣、江传业的年纪原比素妍还大,这会子只图有趣,也站在队列里伸手要红包。
江传良道:“忻姑一幅画就能卖不少银子,就算再多二十个人,你也拿得出。”
敢情他们是来吃大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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