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鸣笑道:“这江秀真有意思,既困住我们,又热情招待…”
吴王冷笑:“招待?有招待客人,连个面都不露的?”
钟一鸣低头,猛然看到一边还有一只紫砂续,启开锅盖,里面是熬好的八宝粥,只是已经不烫了。
“王爷,今天咱们能吃滚烫的热食,现在有红泥小炉了。
二人被困阵法中,兜兜转转,始终没有寻到出路,这几日得月阁里却是热火朝天。
素妍坐在花厅上方,丫头们一字排开,个个立得笔直。“我在及笄礼后,就要前往西北,此事,你们一定听说了吧?”
“是!”
“原本,我是想飞飞和我各带一名丫头,想到前往西北,需要帮手的地方多,决定每人带两个丫头。”
柳飞飞立时道:“师姐,我带初秋就够了,我可不想多带。初秋去西北,那是她唯一的哥哥在那边,其他丫头们,我可不带了,坚决不带。”
素妍道:“那你带初秋一个,我带两个。丑话说在前头,武功最好的两个跟我走,到了西北必须听从调遣。师妹,你带他们下去比武,谁胜了带谁。让她们单个和你比,能接你招式最多的算赢。”
“是。”柳飞飞抬手,领着丫头出了花厅。
白芫成为毫无悬念的胜利者,乐得初秋在一边蹦达,第二个是一个叫白芷的丫头。
素妍又道:“你们三个可会骑马?”
初秋茫然摇头。
素妍道:“我已与护院江虎交托过了,今天开始你们三个学骑马,到了西北还得学射箭。多用些心,白芫嘴甜,带她们去找江虎。”
三个丫头走了,得月阁里突然冷清了许多,不能跟去西北的丫头有些落漠。学了这么久的枪法,虽是不如旁人,但好在还会了识字。
青嬷嬷安慰了两个丫头几句,多是说西北太艰辛,连秀都不该去之类的话。又说,往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素妍将自己要紧的东西整理出来,能带的则带,不能带的都令人抬到江舜诚那边,托江舜诚和虞氏帮忙瞧看。唠唠叨叨地与江舜诚交待了一大堆。
“爹,这幅《荷塘蛙》是送给朱大先生的礼物,但他不在皇城。他若回来,你可一定得转交给他。还有我最喜欢的这三幅画,是用来研习的,你不能送人,我回来还得用。如果六公主送来一把琵琶。你就收下,这是当日她答应过我的…”
虞氏用手凿点她的额头:“人家也就是一说,你还当真了。也只你傻,把那么好的画白白送了人。”
素妍仰着头:“爹,你说我在担心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防五哥拿我的好东西…反正上回爹罚五哥的事,我是把他给得罪了。”
顿了一下。回到正事上,“大箱子里有个行子,里面都是各种药。但不是吃的,是奇痒散、无力粉什么的,爹可不能碰,我在上面挂了锁。”
虞氏在一边听得颇有厌烦:“你爹说我话多,我瞧你比我话还多。不就是交了一箱子你认为是宝贝的宝贝。爹娘还能动你的东西,你只管搁下就是。”
素妍叮嘱完毕。甩了甩手,在虞氏身边坐下来:“我在绣房做了几件简单的春衫、夏衫,连丫头们的也做了,让大嫂帮我催着绣房赶工,不用漂亮,主要是实用。”
“好了,你大嫂行事自来妥帖,误不了你的事。”
素妍又陪父母说了一阵话,直至用过暮食这才回到得月阁。
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三,对于皇城年轻男女来说,这是到郊外放纸鸢、踏青赏桃的好日子,对于右相府上下而言,今日是大秀及笄的大喜日子。
一大早,江家的几家儿女亲事都赶了过来,争着给素妍送了及笄礼物,素妍穿上了漂亮的衣袍,头发披散着,由母亲梳头,父亲插钗,整个仪式隆重而盛大。
这天来的都是女客,除了参加及笄礼更是恭贺素妍被封为安西县主,所有人都知道素妍即将前往西北的消息,为的是还布阵带兵。
太太、秀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问过虞氏与大奶奶,确定此事是真,所有人都感叹:谁说女子不如男,江家的秀就是个例外。
皇上挑选的十名护卫,于三月初一就住到了右相府的清音轩内,只等素妍定下日子就前往西北。
仪式完成之后,大奶奶沈氏带着客人去了北花园,素妍与李碧菡、沈诗宁等人在一处说话,崔珊今儿也来凑热闹,也围着他们,好奇地问素妍:“听说,你把吴王给困在阵里了?”
“嗯!”
崔珊大笑起来,拍着巴掌:“我以前看你不顺眼,可现在觉得你这人挺不错。哈哈,太解恨了,他从小就瞧不起人,这会栽在你手里。”
望着那边白茫茫的浓雾,不散反聚,就似那阵里有特别的东西,总是让他们迷散在那儿,足有两丈高,崔珊瞧着,就往那边移去。
素妍道:“珊瑚郡主,千万别进去,万一被里面的机关所伤,便不值当。一旦进去,很难走得出来。”
“没事,我站在一边,与他说说话。”崔珊站在路口,大声喊道:“吴王表哥,听说你被困在里面了,今儿相府可热闹了,你想不想出来啊?”
吴王正在帐篷里小憩,突然听人说外面很热闹,难怪他听到隐约有人说笑的声音。他摆了摆手,示意钟一鸣喊话。
“珊瑚郡主,吴王问你,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事儿可多了,不知你要问的是哪件?”
钟一鸣回头看吴王,他一脸悠闲自在,似乎还有些享受被困于阵中。
想问关于江素妍的事,她把他困在阵里,他不要问她,更不要找虐。
对于素妍,他是既喜欢又愤怒,不就是被他亲了一下,至于大发雷霆。但他更知道,她生气不单单是被亲的事,说或还有别的。比如,他的身份!
多少女子喜欢他的身份,因为那人皇嫡长孙,在皇族之中,其尊贵不亚于众皇子,他更是皇上宠爱的皇孙。
打小,学武的少保、学文的先生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可偏在她眼里,这就是无法抗拒的缺陷,是她不愿触及之处。原因很简单,她要他的良人、夫君唯她一人。
这,于她前世如此,今生还是如此。
她改变了的,唯有她自己,也通过自身的改变,用力守护家人的平安。
问西北的事,崔珊是女儿家,哪里知晓军国大事。
想到欲问而不能问的事,吴王顿感无力。
吴王道:“你问她,右相府今儿为什么这么吵?”
钟一鸣传了话。
崔珊笑道:“吴王表哥,今天是江秀的生辰,江相夫妇举行了隆重的及笄礼。”
吴王坐直身子,一脸茫然地问:“今天几号?”
钟一鸣沉吟良久,也跟着糊涂起来:“我们是进来五天还六天了?”
在他的面前,除了白雾茫茫,还是茫茫白雾,只能看清三四丈范围内的景物,如果没有钟一鸣陪着,吴王估计早就快疯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素妍不仅送了棋盘,还送了几本闲书,用来给二人打发时日。
柳飞飞突然想捉弄人,笑道:“吴王殿下,我师姐说了,只要你肯服软认错,随时都可以放你出来。服个软、认个错,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吴王一肚子的火,以为她就是说说的,没想一困就是数日,这件事越想越懊恼,就算自己出去,一定会沦为全皇城的笑料,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会服软认错。“告诉她,这不可能!”
钟一鸣喊话道:“王爷说这不可能。请江秀打消此念!”
“好啊,那你们继续在阵里呆着。今儿的菜式不错,回头给你们送上一些来。”
李碧菡品着茶,一脸歉意地道:“素妍,我对不起你。”
素妍看着她一脸沮丧,“出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附庸山人、岭雪居士在皇城的名声雀起,你送我的那幅《荷花》被我爹拿走,开始他说是借,可这一借就不提还的事了。昨儿我向他讨,他拿了一位前朝名画给我…他是我爹,我又不能再要,他说用前朝名画换我的《荷花》。”
素妍笑着轻拍李碧菡的手:“别难过了,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就是一幅画的事么。拿走就拿走了吧。”
李碧菡回想起来,就觉得心痛,名画易得,但能这样变化的画作,却是花钱也能觅得的。“可我真的很喜欢那画,还打算对着那画绣荷花。”
崔珊听她们议论有趣的事,跑了过来,问道:“碧菡,那画真像外面传的那么神。白天的时候,那只蜻蜓就回来了,晚上的时候,蜻蜓就不见了?”
“是真的。我让嬷嬷和大丫头盯着那画,就眨了一下眼睛,那蜻蜓就飞走。它可狡猾着呢,你死盯着的时候,它就不动,冷不防你一眨,飞走不见了…”
除素妍的几位秀,个个兴致勃勃,这世上偏有那么神奇之事。
崔珊惊叹道:“之前我怎么也不信,是真的呀。”停了一下,对素妍道:“素妍,我和你也是朋友的哦?你也送我一幅画呗,我也要那种会变的画,但我不喜欢蜻蜓,我喜欢蝴蝶,蝴蝶多美呀。我还喜欢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