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入碗中。
沈多芙神色紧张的盯着那碗,可惜她跪着,瞧不到。
萧若雪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瞳孔震惊的盯着水中的两滴血。
“怎么可能?!”萧若雪用手搅了搅,血混入水中消失不见。
“一定是你搞鬼!重新滴!我亲自去端水!”萧若雪摔了碗,慌忙跑出门。
太后疲倦极了,翻了个白眼。
“太后遇刺,如此大事应交由大理寺严加审问!既然臣已自证清白,之前那些指控便是子虚乌有!”许羡伸手搀扶起沈多芙,对太后说,“容臣先行告退!”
话落,许羡半搂着沈多芙转身就走。
“不准走!”
萧若雪伸手拦住他们。
“让他们走!”太后沉声道,凤翔卫齐齐让出来一条道。
太后实在支撑不住,吼完这一句,便昏过去。
萧若雪瞠目结舌,看着临时反悔的太后,也不知真晕假晕。
许羡和沈多芙能走,其余的命妇更加留不住,纷纷提出要告退回家,却被萧若雪勒令凤翔卫拦住。
萧若雪原本是想趁乱,做实许羡逆党身份,杀了沈多芙,但眼下事败,太后可能也瞧出了什么端倪,那便只能暂时先稳住今夜的大事。
殿内一时闹哄哄的。
出了殿门,许羡拉着沈多芙狂奔,却不是往宫门的方向。
宫道内的禁卫军形色匆匆。
许羡拉着沈多芙躲入暗处,避开禁卫军。
“不出宫,要去哪?”沈多芙的脑袋被按进他怀中。
等那一队禁卫军过去,许羡拉着沈多芙再度狂奔。
直跑到皇帝的寝宫,乾清宫内无人值守,许羡熟门熟路的潜入宫殿。
推开角落的柜子,地板上浮现出一个小门,许羡打开,一条细长的甬道赫然出现。
沈多芙惊道:“出宫的暗道吗?”
许羡笑而不答,让沈多芙先一步下暗道,再紧随而入。
从暗道一直走,是一方密闭的地下室,最上方有一排极窄极长的雕花镂空窗,因为很高,从外面瞧不到下面来。
许羡点了微亮的灯,沈多芙这才看得清,地下室里有水有干粮,似乎是早有准备。
“你究竟想干什么?”沈多芙心惊不已,莫非要自己将自己困在这里不成?
“宫变了。萧太师举兵造反!行宫已经被控制,马上就要杀到皇城来了!”许羡拉着沈多芙坐下,倒了杯水递给她。
“那我们不反抗,不逃,躲在这等着被杀吗?”沈多芙眉眼略沉,厉王一死,上京就乱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萧太师作乱不过就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许羡轻笑道,“但你身怀有孕,我担心就这一两天,萧若雪会不管不顾要你的命,还是避开的好!”
“既然你都算到了,就这么由着他乱起来,什么都不做?或者说根本就是你挑起来的纷争?”沈多芙深吸一口气,一脸认真的问,“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许羡伸手抚上她的脸,被她一把拂开。
“我不想猜,我要你明明白白告诉我!”沈多芙快要被许羡的身份折磨疯了。
一会是,一会不是,云里雾里的。
许羡眸色一暗,轻声道:“你这般在意吗?”
“你是谁,于我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知道你是谁!”沈多芙郑重其事道。
许羡暗叹一声,解释道:“静音夫人并不是我母妃,自然不会溶血!当年我入京时,就去看过她,虽然是双生姐妹,但是差别还是很大,我一眼就知道她是许皇后扮的!我母妃早就死了。”
“……”沈多芙呆愣住。
“不仅我知道,太后应当也知道!”许羡抬眼看向沈多芙,“孩子小看不出来,长大了就明显了,我母妃猜到了偷龙转凤的秘密,将你的身世告知于你父亲,但她却因暗自调查当年的真相,被太后灭口了!”
听此,沈多芙后背一凉。
“许皇后为了离宫陪伴勇王,偷偷以我母妃的身份活下去!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全都可以告诉你!绝无一丝隐瞒。”
沈多芙摇了摇头,没什么想知道的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
夜色茫茫,似乎有喧哗声隐隐约约的传过来,大抵是萧太师带着私兵杀进宫来了。
她问:“你准备怎么报仇?”
许羡忽然大笑起来,眼底淬满星辰。
“我原本想这北霁朝廷这般腐朽,亡了也好!”
说话时,许羡一直注视着沈多芙,她脸上微末的表情透露着丝丝惧意。
他敛笑道:“谁当皇帝,其实没人在乎!是不是皇室血统也没人在意!大多数人都像你一样,更愿意安稳度日!”
“是的。”
“娘子,你看这皇城高墙耸立,像一座巨大的牢笼,你会喜欢这儿吗?”
“不喜欢!”沈多芙生怕许羡造反,头死命的摇。
许羡笑了:“持续内斗,纷争不休,却都忘了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魏国。”
“夫君,你这样想是对的!”沈多芙揽住许羡的胳膊,劝说道,“你看我与二叔三叔也是互相伤害,但如果受了外人欺负,都是一致对外!自家人欺负可以,外人欺负就不行!”
“所以……我以前常常在想,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我总叹上天待我不公!如今我终于有了答案!”许羡看向沈多芙,高窗投下的月光,了胜于无。
他的眸光却很亮很亮。
沈多芙讷讷的问:“什么?”
“不是你就是我,我情愿我去吧!苦难我都受了,你不得死心踏地爱我一辈子?”许羡脸上邀功一般的笑。
把沈多芙的心都笑疼了,她轻啐道:“你在瞎说什么?”
“我说过,我所求不过就是一个你,其他的我都不要了!”
“夫君。”沈多芙投入他怀中,喉中涌起涩意,她咽了咽,柔声道,“你不离我不弃。”
时值深夜,暗道中有仓促的脚步声。
沈多芙一怔,一脸凝重的坐直了身子,许羡倒不见慌乱之色,依旧笑如春风,一点没有逃难的样子。
“许爱卿,你果真在这!你有办法救朕的吧?”
皇帝下台阶时太过慌张,跌了一跤,连滚带爬到许羡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