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忠撩袍在下首坐下。
“今日特地来一趟,是想同少夫人商量件事!”
“什么事?”
“近日萧星辰的死闹得沸沸扬扬,您的酒楼三开三关,这回死了人,实在是晦气得很!”沈忠不客气的道,“周庭深被放出来,说明萧太师已经接受了忠勇侯的说辞,这件事恐怕就会冲着少夫人来了!”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呢?”沈多芙双手禁揪着帕子,气实在不顺。
第一次关是卫东同萧星辰打架,第二次萧星辰也在场,许羡直接点炮轰了酒楼。
第三次萧星辰直接死在酒楼里。
不是,这晦气的分明是萧星辰吧?
“如果少夫人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吧!酒楼是开不得了!等我修缮一番,再开个钱庄!那块地方正好!”
“……”沈多芙沉眸不语。
“大人说了,少夫人若觉得无事可做,钱庄的事可以交给您来打理!算上全国的大昌钱庄,有九十八家,放心,您绝对闲不了!酒楼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哪有钱庄赚得多……”
“沈忠,我真想把你赶出去!”
沈多芙打断沈忠的喋喋不休,咬牙切齿道:“你现在是装都不想装了吗?”
“少夫人如此聪慧,想必早就猜到了!”沈忠眉眼平和道,“我自幼跟着沈老爷行商,可是我出生在楚王府,是楚王府的家生子,我父母兄弟皆死于那一场大火之中!”
沈多芙大吃一惊,手紧紧扣住扶手,四下看了看。
幸好,无人。
“大人自幼便是天之骄子,文韬武略,从不弱于人,小小年纪,一柄红缨枪便使得出神入化,在肃州,可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沈忠比许羡虚长几岁,说起往昔,眼里含着笑。
“知道了知道了,酒楼你要就拿去吧!我不开了!”沈多芙惊出一身冷汗,恨不得大吼一声,说这些干什么,快闭嘴吧!
沈忠笑意逐渐消失:“他聪慧,也上进努力,但却总得不到父母疼爱!父亲常年在军营,母亲终日礼佛,不问世事,宁愿怜惜路边的小狗,也不问他一声吃过饭没有?”
“沈忠,你要不然先回去吧?这些不必与我说!”沈多芙头疼了。
这活脱脱说的就是楚王世子啊!
“可惜后来替太子出使魏国为质,毁了左手,再不能习武了!”
沈忠刚一开口,沈多芙便气得跳脚,大斥一声:“你快别说了!”
随后,立刻起身去关了门窗,回身怒视着沈忠,声音却压得很低。
“你疯了吗?你跟我说这些?许羡知道吗?”
沈忠面色如常,沈多芙顿觉自己方才那句话有多可笑,若没有许羡授意,沈忠怎会这般发癫一样,来跟她说这些?
不是,许羡到底想干什么?
沈忠长叹一声,起身走过去,低声道:“少夫人,大人在魏国过得猪狗不如,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好几次死里逃生!常人难以想象,具体我就不说了,这些本不该他受着的,你说呢?”
沈多芙像是被雷劈了,有些站立不住,往后退了退,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的。
沈忠的意思。
如果太后当年没有偷龙转凤,那么出使魏国为质的便是她了,楚王世子是代她受过。
血液瞬间逆流,她脸红得发紫,心口像是生吞了一万根针,扎得浑身都疼。
“因缘际会,造化弄人。”沈忠自从得知了沈多芙的身世后,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般看待沈多芙。
语气中,甚至带出几丝怨恨之意。
“大人他怎么做都不过分!既然缘分到此,少夫人理应珍惜!”
丢下最后一句,沈忠大步离开。
沈多芙背靠着房门,缓缓跌坐在地,眩晕感漫天袭来。
她漫无目的走了很久,又似乎仍在原地,她四下张望,一片虚无。
“娘子?”
有人唤她。
突然身子变轻了,渐渐化开,陷入梦里的幻境之中。
一团白雾透着朦胧的绯色,像鲜血染透云层。
白光乍下,迷人眼,她抬手遮了遮,恍然间,那棵石榴树映入眼帘,长得过分茂密,青葱翠绿,生机勃勃。
他立在树下,身量很高,一手撑着树干背对着人。
她瞧不清他的脸,却想出声唤他,夫君?
是夫君吗?
许久,她也没能喊出声。
他等得不耐烦了,有火在他背上烧。
忽然他的周身风云变色,大树周遭陷入火海,就连石榴树的枝叶都染上了血色。
他缓缓转过身,身上的长衫瞬间被血染红,浑身伤痕累累,满脸是血,却仍然在笑。
“夫君!”
沈多芙从梦中惊醒,尖叫出声。
刚一睁眼,就见自己紧紧攥着方草的手。
方草冷笑一声:“你这孩子究竟还想不想要?”
“当然要啊!”沈多芙闷闷的回答,从床上坐起来。
“胎象还是不稳啊!最近就算反胃恶心吃不下,也要吃,吐了再吃!”方草一脸无情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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