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熄了。
轻纱幔帘翻卷,春色撩人。
天光破晓,夜里荒唐逐渐褪去。
黏黏腻腻,湿漉漉的。
沈多芙觉得难受,但抵不住漫天的困意,她筋疲力尽的闭着眼,想好好睡一觉。
“娘子,我以为我娘是不愿意独活,可原来她竟然是被太后灭口的!我全都想通了!”
许羡附在她耳边,没了昨晚的玩世不恭,声音又低又沉,满是悲伤之意。
“你说卫娘子?”沈多芙撩眼看他,紧闭的双眸,眼尾有湿意。
她心下一惊。
看来他酒还没醒。
许羡揉着她额角的湿发,并不回应她,反倒喃喃细语:“你说得没错,我天生就活该在阴暗里,你跟萧星朝都在阳光下……晒死!”
“你下次能不能别偷听人说话?”沈多芙撇开眼不理他。
“不能!因为我在……”许羡顿了一下,继续说,“阴暗的角落。”
“……”沈多芙无语,他还没完了?
“我父母并不恩爱,他们各自心里都有人,我只是一个意外,从小我就是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爹不疼娘不爱,没事想不起我,有事就推我出去扛!”许羡深吸一口气,怅然若失道,“为什么我还会想他们!”
“过去了,都过去了!”沈多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夫君,你现在有我了!我会待你很好的!”
“会永远在我身边,永远待我好?”
“嗯!”沈多芙想了一下,又补充道,“除非你腻了,那我就回西塘,也不会纠缠你!”
“我不会腻!”许羡下意识反驳,过后又想到什么,不悦道,“我腻了,你就不能将我哄回来?”
回应他的是怀中女人轻轻的鼾声,他垂眸看一眼,无奈的叹息。
这一觉,沈多芙睡到日上三竿。
午膳后,宫里的苏嬷嬷来了。
“萧府办丧,太后娘娘伤心过度,凤体不适,皇上传您入宫侍疾!”
“只有我吗?”沈多芙心下暗道不妙,面上却不显。
“是的,太后娘娘怕吵,不喜太多人在跟前,她说您与皇后娘娘自幼一起长大,想必情谊深厚,您和皇后娘娘在身边就可以。此事已告知许大人,许大人点头了,老奴才来的!”
“既如此,嬷嬷容我收拾一二!”沈多芙笑着起身,心里猜测许羡究竟知不知情?
苏嬷嬷的话能不能信?
苏嬷嬷轻声道:“入宫要严查,宫里什么都有,少夫人还是别收拾了,本来一早就要宣您进宫,许大人说您一夜未睡,让老奴午后再来,娘娘此刻已经等急了!”
闻言,沈多芙心如死灰。
这个男人心,真是可怕!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的皇宫是火坑吗?还点头?
昨夜她那般辛苦,还没将他哄好吗?
慈宁宫。
太后卧床不起,萧若晴神情恹恹,坐在榻旁的矮凳上。
“昨夜大婚,皇帝都没在你屋里,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了!起居注上没有记录,你这肚子便是野种,生不下来的!”太后懒洋洋的说。
“那怎么办?”萧若晴不急不躁的问。
“要么你想法子把皇帝留住,要么先拿了吧!”太后幽幽的叹息。
萧若晴想了一下,凑近太后道:“母后,这两个选择我都不要!”
太后撩眼看向萧若晴,眼底寒光一闪。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亲孙子,您怎忍心?”萧若晴抚摸平坦的腹部,笑道,“我生的便是皇嗣,跟他是谁的种无关哪!您说对吗?以您的能耐,想让这孩子名正言顺,不是手到擒来吗?”
自从萧若晴得知自己是太后调换出宫的公主,便彻底看开了,藏着掖着也没用,不如直接说透了,把难题丢给别人。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那你就去下点功夫,让皇帝在你宫里歇一晚,这孩子便可留!”
“我身怀有孕,难道不是应该受保护的人吗?你怎么还能让我自己想法子,去讨好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呢?”
“你!”太后难受的闭了闭眼,“罢了!你下去吧!”
“臣妾退下了!”萧若晴福了个身,离开。
刚一出宫门,便见沈多芙在门口等候。
苏嬷嬷入殿禀报。
萧若晴抚着下腹在廊下等了一会,也没见人出来通传。
沈多芙立在空地上,宫门外的过堂风对着她直吹,看着都觉得冷。
萧若晴小心迈下台阶,喜笑颜开对沈多芙说:“可不是我叫你进宫来的!我现在没空为难你!”
说完,施施然离去。
沈多芙一直等到月上枝头,苏嬷嬷才走出来。
“许少夫人久等了,娘娘方才睡着了,眼下刚醒,宣您进殿!”
“是!”
沈多芙挪了挪僵硬的腿,心里把许羡骂了八百遍。
若不是昨夜那般荒唐,她也不至于站几个时辰都难以忍受。
殿内烧着地龙。
一冷一热,沈多芙忽觉脑袋绷着疼。
行礼时,苏嬷嬷提醒道:“侍疾要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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