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朱威作为主审官,坐于审判桌正中的位置,刑部侍郎坐在右侧。
很快,沈多芙和许羡从外步入,沈多芙与沈忠到一旁的偏厅去准备呈堂证物。
许羡则大摇大摆坐到审判桌左侧的位置。
因为许羡品级最高,朱威等人起身行礼,许羡面无表情的挥挥手,众人惶惶落座。
朱威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许大人之前不是说要避嫌吗?”
许羡勾唇笑道:“今日是沈家主受审,我只是旁听,该怎么样,还听朱大人的,虽是我妻,但我绝不徇私。”
这话说的,他是不用徇私,这语气不是妥妥威胁别人,帮他徇私吗?
“倒是朱大人,听说对待本案格外上心,能加的罪名都加上了,莫非与我有私怨?”
“哪里的话?绝没有的事!下官必定秉公办理!”
朱威话音刚落,厉王大步走入。
“参见厉王爷。”
厉王爷不耐烦的挥手:“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只是旁听,好好审!看看本王有何罪责!”
听此,朱威冷汗直流。
紧接着,不断有人走入,一人一句旁听,没多会,整个审厅都坐满了旁听的人。
朱威和刑部侍郎两人不断进进出出的行礼,最后索性站在审判桌前,来一个人鞠个躬,活像两个迎客的门童。
“还不开审?还等谁?”厉王怒目圆睁,脾气很不好。
朱威吓一大跳,朗声道:“带……带沈多芙上来!”
一进门,沈多芙扫了一眼,微微吃了一惊。
满堂的人,万众瞩目。
萧若晴和萧若雪都只配站在角落。
她寻思着,自己没有杀人放火啊,怎么这么多人要来看她笑话?
沈多芙颔首行礼。
朱威站起身,轻了下嗓子,拿着供状开始念。
从布料到冠帽,细致到一颗金珠扣子都要罗列出来,和沈家商行的价格进行对比。
三百多件朝服,总价二十万两,属实是天价。
说出来都要吓死人。
朱威越念越兴奋,浑身热血沸腾,放下供词,大声斥道:“沈多芙,你可认罪!”
“欲加之罪,自然不认!”沈多芙淡声道,“大人到底是个外行,你只比对了布匹,却没有比价到重点之处!布匹能值几个钱啊?这些其实我都跟曹公公罗列过,可惜曹公公死无对证了,我只能当众再来展示一下!”
她往身后瞥一眼,沈忠捧着托盘上前,放到桌上。
“这是横渡西洋,从遥远的南方大陆带回来的南洋白珠,颗颗饱满,精挑细选,呈冷极光泽!”沈多芙捏起一颗南洋白珠,当众晃了一圈,最后落到厉王爷手中,示意众人传看。
“像这么大的南洋白珠,许多当地的采珠女一生都未必采得到一颗。在我们北霁,目前来看,没有任何一家商行在售,包括沈家商行,是个稀罕物,皇后婚服与冕服袖口各绣了一百颗!价值连城!”沈多芙又拿了一颗普通东珠用以比较。
“你方才比价的是,商行里头卖的普通东珠,不可同日而语。”沈多芙笑看向朱威。
两种珍珠放在一处,那南洋白珠泛着盈盈珠泽,将普通东珠衬得如同一粒白米饭般不入眼。
哪怕是自幼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好东西的萧若雪也没见过这般色泽的珍珠,不禁发出感叹:“当真是极美!”
沈忠再次捧着托盘上前。
因众人目光都盯着书案上的宝物瞧,沈多芙上前拿了一颗红宝石,走到堂外廊下,声音清晰可闻。
“披帛拖尾上面缝制了上百颗波斯红宝石,在屋里看只是普通的红宝石,但在阳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说话间,她摊开掌心,将红宝石置于阳光之下,顷刻间,她的掌心犹如被五彩的光影覆盖,轻轻晃动,不同的角度,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
本就精致明艳的五官,像铺了一层柔和的色泽,五光十色。
“真美啊!”周庭深忍不住发出赞叹。
也不知是赞宝石,还是赞人。
许羡看得微眯起眼,身后这把椅子像有针扎似的,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大婚那日,皇后着这一身服饰,迈上奉天门,将整片阳光披在身,定是流光溢彩,似真神下凡,百姓见了,必会称此乃是上天赐予的祥瑞!”
萧若晴震惊之余,冷嗤道:“你有这么好心?”
这话一出,惹得萧若雪白过去一眼,暗骂一声蠢货。
萧若雪立刻补充道:“这些都是你从海外购来之物,市面上没有,多少钱,还不是凭你说了算!”
“物以稀为贵。”沈多芙笑道,“帝后大婚乃国之大事,并非一人之事!届时万邦来朝贺,沈家商行既受王爷之命,自然要搜罗出至尊至贵之物,才能彰显我北霁泱泱大国,海纳百川的风范!”
沈忠捧着账簿上来。
沈多芙解释说:“我不可能凭空变出这些东西来,也是花钱买来的,这里是购置这些宝石的账簿,上面记得清清楚楚!”
朱威着人开始比对,嘴里却道:“那你一颗金扣都算一两金,比市面价贵得离谱了!这个你如何解释?”
“大人只说金扣贵,但金扣上镶嵌的玉髓是半句不提啊,那金扣雕花精细,拆下来,拼接起来,都可以做一只精美的步摇!玉髓那么小个,极其难切,一不小心玉髓就碎了,损耗极大,大人只算金子的成本,这如此精细的工活可不会天然形成,光这一粒金扣,我们商行请了二十个切工雕工日夜不休,才赶制出来的!眼睛都雕瞎了!”
周庭深啧啧称道:“沈家主真是有心了,心思巧妙!”
“那皇上的冕服呢?总没有那么多宝石!为何比皇后的价更高?”朱威急道。
“大人这说的什么话?帝王威仪,自然不能比皇后便宜啊!”沈多芙震惊。
“我……我只问你为何价更高,没说那话!”朱威急了。
“所以啊!我是绞尽脑汁才想到,在冕服婚服中缝一层金丝软甲,等闲刀剑刺不穿,商行里头最贵的也不过是金丝绣线。腰带上镶嵌的是可是锡兰国的蓝宝石。你拿这些来比,自然是没得比的!”
“金丝软甲?岂非很重?大婚本就辛苦,你是要累死皇上啊?”朱威总算是逮着了一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