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自己的怒火,沈多芙用力踹开房门。
屋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偌大的房,显得很暗。
成婚以后,她把床让给他睡,自己窝在暖阁的榻上,每夜都睡不好,她越想越气。
没良心的东西,待他那么好,她还如此护着萧若晴,护着她最不喜欢的女人。
凭什么他可以舒舒服服的鸠占鹊巢?
他换下来的玄色长袍,被随意的丢在暖阁的榻上,沈多芙拿起来,衣袍湿漉漉的,还留有一些他微弱的体温,她心下咯噔一声。
他淋雨了?
许羡更衣完,从屏风绕出来,见到沈多芙拿着他的外衣立在房中,显然很意外,微微一愣。
下一秒,沈多芙反应迅速,闪身跳上大床,躺下,闭眼道:“今晚我睡床。”
许羡熄了灯,走至床边,睨着她横在最外面的身体,眸光一暗,冷声道:“往里挪。”
沈多芙不理会,想着许羡会知难而退,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要和她抢床睡?
可惜她想错了,许羡不是大男人,是卑鄙无耻的小男人。
他手脚并用,将她用力踹到床里面去,他躺下背对她,右手环住左手臂,闭上眼。
沈多芙气鼓鼓的看着许羡的后背,这个男人真是要多无情有多无情,她不禁暗自揣测,他莫非是不行?
所以才那么变态。
他曾说过,他小时候常受欺凌,他从小就是美男子,沈多芙从商,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她见多识广。
有一些老男人,尤其喜欢虐待漂亮的小男孩。
难不成,小时候让人玩坏了?
这么想来,沈多芙浑身发毛,气消了一大半。
见他呼吸紊乱,后背微微的颤抖,她想问他是不是淋了雨,伤口疼?
但犹豫了一会,她又觉得痛死他算了,关她屁事。
困意袭来,便沉沉睡过去。
黑夜无边浸染。
许羡转身睨着沈多芙的睡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疼痛,忧郁甚至还有一些无能为力的心慌,各种反常的情绪杂糅在一处,极易生出梦魇。
大军压境,从城楼向下望去,黑云密布。
如死神降临人界。
两军交战,先斩质子。
利箭从远处飞来,射入瘦小的身躯,他像一只在空中飞翔的小鸟一样,被利箭击中,重重的砸在后方。
“杀!”
“杀!”
“杀!”
大敌当前,没人在意一个中箭倒地的孩子。
他们以为他死了,他也以为他活不了了。
他倒在角落里,身上淌着血,他的死就像是一个开关,开启一场毁天灭地的战争。
到处都是死人,都是血腥。
漫天的沙尘被卷起,无数的刀剑被抛向半空中。
他知道它来了,龙吸水如东海蛟龙,向城楼逼近,大雨滂沱,惨叫声不绝于耳。
...
“箭射偏了一分,没抢到要害,命是保住了,只可惜左手废了。”
“北霁欺人太甚,拿个赝品来搪塞!岂有此理!本王的儿子半路服毒自尽,这废子一个,活着何用?还拿如此珍贵的药材去救他?”
“阿泽,他们弃了你,你忘了吧,别回去了!”
…
“数十万大军尽赴国难,国君被掳,实乃国之大耻,可杀不可辱,一国之君,岂有脸面苟活于世?”
“阿泽,你要回去,你要活下去!要雪耻!”
...
“不要!”
许羡猛地睁开眼,眼底难得显露出惊慌失措,梦里出现太多人,一桢一桢快速闪过,眼花了乱到他作不出任何反应,浑身无力,指尖颤抖。
沈多芙躺在他身侧,两人面对面,仅分寸之隔,她杏眼圆睁,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说:“夫君,又做噩梦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晨光熹微,鸟儿吱呀乱叫。
床榻之上,她笑得娇俏如花,见他并无反应,只是怔怔的盯着她瞧,她略感无趣,敛了笑,打算起身,从他身上跨下床去。
刚一动,便被他用力扯进怀中,她栽倒在他颈窝之中,滚烫的体温源源不断的朝她散发出来。
“你又发烧了。”沈多芙轻叹一声,昨日她淋的雨可比许羡多多了,她都没发烧,他竟然烧起来?
她不禁想着,以后若是同他翻脸,直接迎头给他浇一盘冷水,保准他丢半条命,病死算了。
许羡轻轻嗯了一声。
“我给你拿条湿帕子吧!”
“不必。”
其实,沈多芙是想从许羡身上起来的,被他无情的拒绝,就连呼进肺里的空气。都是他高热的体温。
“你身子实在太烫了,大夏天的,你这样抱着,我不太舒服。”沈多芙忍无可忍的抱怨一句。
话音未落,许羡松开了她。
不对,是他丢开她,用力的丢开她。
他起身,修长的手指捏着眉心,坐在床榻旁,留出空间,让沈多芙可以下床,她一溜烟跑进屏风内。
换完衣服出来,见许羡仍然维持刚才那个姿势,闭着眼不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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