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涌进来,将沈多芙架起来,直接拿绳子绑在椅子上,嘴里也塞了布条。
“我好不容易身子爽利些,这家就是我说了算!也不知道还能舒服几日,趁着我还能动,把事给你办了,等到了下面,也好跟你爹有个交代!”孟氏挥挥手。
红娘和丫鬟们开始给沈多芙梳妆打扮。
“……那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怎么能把亲生女儿推入火坑?娘啊,你是一点也不顾及母女情分了!”沈多芙哭了,嘴里呜呜咽咽的说话,也无人听得懂。
这么无助,这么愤怒,许羡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前世今生,她做了那么多努力,怎么还是逃不脱被许羡报复的命运?
“你看你绣球招亲又是一个幌子,又想骗我!和孟家退亲,我听你的了,但这事得听我的,我等不及了!”孟氏叹息一声,“一会拜了天地,直接送入洞房锁起来!等下行礼之时,有很多人观礼,你要乖一点,胆敢出什么乱子,夜里我就给你们下催情药,成亲生子一气呵成,一步到位!”
不要!!!
沈多芙眼泪哗哗的流,孟氏替她擦去,柔声道:“芙儿,娘也不想这样逼你,但是娘真的不能让你爹孤单单的在那种地方待着!你就当尽孝了!”
入夜,沈多芙被束住双手,头上戴着红盖头,什么也瞧不见,只看得到一双男人的红色靴子,跟在她的裙摆旁,一进一退。
想必许羡也是这么被绑着,强压着行礼。
这奇耻大辱,太难堪了。
沈多芙感觉天都要塌了,母亲真是比孟景程还要蠢的猪队友。
为了不让沈多芙反抗,孟氏不让她吃饭,饿了一天,她浑浑噩噩的被押着行礼,像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礼毕。
沈多芙和许羡被丢进新房,什么掀红盖头,共饮合卺酒全都省了。
房门上了锁,她用力将头上的红盖头甩飞,直奔到许羡面前。
“张生,你看我都是被绑着的……”沈多芙将被绑住的手递到许羡的眼前,迎上许羡冰冷如刀的眸子,她这才意识到,他没有被绑住。
“我娘都没绑你,对你真好!”沈多芙尴尬的笑了两声。
“我识时务,不做无用功,不像你,只会闹!”许羡后退半步,挥开沈多芙被绑得跟粽子一样的蹄子,气定神闲的走到暖阁的榻旁,盘腿坐下。
矮桌上放着酒食。
天气炎热,门窗禁闭,许羡倒了一杯酒,就想饮一口解解暑气,谁知刚举杯,便被沈多芙一把打落。
“别喝!”
“为何?”
沈多芙不敢明说酒里有药,坐到许羡的身旁,一脸诚恳的说:“你已经想到法子,准备逃出去了吧!”
语气笃定。
许羡费解的睨了沈多芙一眼:“现在满城都知道我被你买了,我不过区区戏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逃出去?”
“我家家丁个顶个的好吃懒做,护卫并不严,有很多漏洞!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得如此轻巧,你为何不跑?”
说着,许羡便动筷子吃菜,见他毫不设防,不急不躁,想必他现在也不急,于是沈多芙决定晓之以理,她劝道:“事已至此,你当帮我一个忙,我给你很多很多银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等我将我爹接回来,就跟你和离!”
“我家中门规森严,从未有过和离的人!我不想被逐出家门!”
“唉……”沈多芙重叹一口气。
看来是哄不好了!
想到许阁老家确实家规甚严,沈多芙愁断肠,但转念一想,不对呀,入赘的是张生,又不是许羡。
许羡被绑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救他,兴许他这次真是独自行动?
既然说不通,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杀了这个反贼,埋到荒山野岭去,谁也不知道。
想到多年后,炼狱般的上京城,也算替天行道!
沈多芙脸上的神情变换极快,狗腿子一下子便杀意波动,浑身都热起来,只是许羡接踵而来的一句话,又让她霎时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我向来热心助人!姑娘和夫人必是穷途末路了,才会出此下策,沈姑娘古道热肠,替我赎身如此大的恩情,我正愁无以为报!既然沈姑娘有求,我便留下,帮一帮你吧!”
“好勒!合作愉快!”
虽然许羡的话不太中听,但沈多芙还是笑嘻嘻的拿筷子撞了撞许羡的筷子。
信他个鬼!
许羡必定是还没勾搭到萧若晴,任务没有完成,他怎会轻易离开?兴许他就在悄悄等待时机,然后趁虚而入,送温暖送关怀,最后俘获佳人心。
许羡愣了一下,恍然间,眼前闪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梳着双丫髻,最喜欢拿筷子敲来敲去,饭桌上总是被训斥,却还笑得天真烂漫。
耳边尽是那小姑娘唤他的声音。
“阿哥~快吃呀~”
“阿哥,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糕点,今天全给你!”
许羡徐徐抬眼,目光淡淡的落在沈多芙身上,她一身红衣,妆容艳丽,将她衬得肤白貌美。
只是她到底出身商贾,家中父母又太过溺爱,不曾以规矩约束她,所以行为举止略显粗俗了些,小嘴噼里啪啦,边说边吃。
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沈多芙!”
听到许羡唤她,沈多芙侧眸:“干嘛?你不会突然要反悔吧?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要帮我的!我没逼你!”
“闭嘴!”许羡放下筷子,眸子泛冷。
“哦。”沈多芙立刻放下碗筷,她也不知道许羡是要她不准吃饭,还是不准说话。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一个戏子,一个赘婿而已,真把自己当许太傅了?哪来的狗胆?他又不敢表明身份,怕他作甚?
“张生,你……”
沈多芙刚一出口,屋外头突然一阵骚动,她起身走到门边,扒着门缝问:“外头出什么事了?”
青寻答道:“姑娘,您专心跟姑爷生孩子,外头就是天塌了也与你无关!”
“我还不能问了吗?”沈多芙咬牙切齿。
“能能能!”青寻组织了下措辞,开口,“听说孟景程空着手去萧府提亲,被打了出来,萧姑娘也不见他,回家又被我们府里的人赶出来,现在无处可去,就来我们府里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