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夕身穿从三品淑人诰命盛装,从主院中走出来。
“阿娘,您这是要上哪去?”苏玄明晃神,自从阿娘被封诰命后,她从未在平日里穿过这身衣服。
顾南夕端正好发冠,一挥衣袖:“去找回场子!”
永昌侯府正在孝中,不能穿得太过隆重艳丽。
但人靠衣装,马靠鞍装。
顾南夕便选择穿上这从三品诰命服。
“阿娘,为什么不去哭丧?”被顾南夕勒令,躺在门板上的苏云亭,眼睛明亮地问道。
顾南夕扯起嘴角:“哭丧是示敌以弱,引发舆论,占领道德高位。我们永昌侯府本就衰弱,何必要把自贱到泥里?我今日,就是要叫他们知道,就算永昌侯府衰弱了,那也不是人人想踩一脚,就能踩的!”
最关键的是,原主养了那么多条鱼,其中还有一条金龙鱼。
此时不杀了上桌,难道要等鱼跑了,再来后悔吗?
顾南夕可没那个自信,能像原主那样养这么多条鱼,还不翻船。
听到风声,急匆匆赶来的静娘死死拽着苏玄明的胳膊:“苏郎,你不能去!龙武大将军,松山学堂山长,御史大夫……这些人家,我们得罪不起的!”
苏玄明拽开静娘的手,郑色道:“他们今日欺我一人,明日就敢欺我满门!必须要将他们打服了才成。静娘,你莫怕。你未进我家门,此事连累不到你。”
静娘见无法说服苏玄明,便劝顾南夕:“夫人,您是侯门主母,您难道要因苏郎和同学们的小小争执,就把整个侯府拉进泥沼吗?”
“没错!顾南夕!你不能去!我是你婆母,你得听我的。”从大相国寺上香回来的老夫人,挡住顾南夕的去路。
顾南夕先是对静娘,认真严肃道:“苏玄明是我儿子,我必须替他去讨这个公道。今日,遇到这事的,不是苏玄明,是苏云亭或者苏云烟,我一样也会如此。”
顾南夕说完,绕开老夫人,率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向外走去。
顾南夕一袭隆重的诰命服装,走在最前头,左手边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苏玄明,右手边是用门板抬着,身体单薄,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的苏云亭。
苏云烟走在苏云亭另一侧,拿着水囊,时不时给苏云亭喂一口水。
顾南夕身后跟着一众家仆,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很快,家仆身后,就跟上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打头的可是人间绝色顾南夕?”
“咦?你也知道那些事?没错,正是她!这气势,比起娘娘们,丝毫不落下风!”
“那可不,从小长在太皇太后膝下的贵女,气质哪能差了?只是,她敲锣打鼓的,要去作甚?”
“难不成,是要找圣上逼婚?”
“这么刺激?走,跟上去瞧瞧!”
家仆身后的人群越来越多。
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听说是人间绝色顾南夕,要去叩宫门,饭都不吃了,直接跟在屁股后面走。
“就是这家!从五品礼部郎中!张嘴咬人的那个!”苏玄明小声道。
顾南夕微微点头:“玄明,你去敲门。”
苏玄明听话地去敲门,却没有一点动静。
门后,陈郎中的夫人抱着儿子嚎啕大哭:“你个没本事的,叫我们娘俩跟着受委屈!不过是一个顾南夕罢了,做出那等事,你倒是去弹劾她啊!”
李郎中灰着一张脸,没好气道:“莫要胡说!你可有证据?”
李夫人怼他:“你讲证据!你讲证据的话,作甚害怕她?!躲在府中,不敢开门?”
李郎中满脸胀得通红:“我这叫好男不跟女斗!”
府外的顾南夕早就猜到,这群家长不会轻易地开门。
开门当众认错,自家脸面往哪摆?
拒不承认,同顾南夕当众争执,万一顾南夕同那些池塘鱼,甚至跟金龙鱼吹枕头风,更得不到好。
索性,大门一闭,冷处理此事。
顾南夕更不可能姿态高高摆起,最后却轻轻落下。
这不就是明着告诉众人,来吧,尽情欺负永昌侯府,他们就是没牙的老虎,一点危险性都没有!
“大声喊起来!”顾南夕下令。
只见永昌侯的下人们先是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引起众人的注意。
然后随着动次打次,动次打次的节奏,下人们齐齐高呼:“李明德,你有本事张嘴咬人,就有本事开门啊!”
“李明德,你有本事张嘴咬人,就有本事开门啊!”
“李明德,你有本事张嘴咬人,就有本事开门啊!”
呼声整齐明亮,足以叫众人听个清清楚楚。
李郎中府中,李明德捂住脸,就想屋子里跑。
李夫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浑身哆嗦:“好个顾南夕!这是要毁我儿子的名声啊!”
顾南夕的举动颇为无赖,传出去,只会叫各家主母笑话。
可是,自己儿子又能得着什么好?
一个七尺男儿,张嘴咬人,被妇人堵在家门口,简直丢死个人!
“夫君!你快想想办法,这样叫咱儿子以后如何出门见人?”李夫人拉着儿子李明德,跪在李郎中面前。
李郎中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明德,你去打开大门,啥话都别说,当众向苏玄明道歉!”
李明德如遭雷劈:“什么?叫我跟那个废物道歉?”
李郎中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被这个废物堵在家里,名声尽毁!大丈夫能屈能伸,是这一时之气重要,还是你以后的仕途重要?难道,你想以后当官,被同仁们拿你咬人的事来打趣吗?”
李明德咬碎一口牙,胸膛剧烈起伏:“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李郎中冷笑:“你爹我就能咽下去?动动你的脑子,顾南夕如此咄咄逼人,她能放过李少言?李少言平日里没少撺掇你们办事,他得个清白名声。这次,就让他们狗咬狗去!”
“你好好道歉,若是顾南夕得理不饶人,那更好!你任由她打骂便是。世人只会觉得她嚣张跋扈,你的名声反倒洗刷干净了。”
李郎中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讲给李明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