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终于找到小竹(1 / 1)

“我先来吧。”田湘优雅地举起手,语气平静地开口。

回家的途中,我们四人都还沉浸在姑娘们的故事中,一路沉默:

张厌妹,被亲哥卖入白家为奴,遭白掞醉酒强暴,醒酒后又嫌弃她面貌丑陋,丢进千艳坊处置……

何皎皎与李茹,踏青时被白掞觊觎,想要强行霸王硬上弓,被她二人合力捅到胸口,遂被殴打至一人断腿,一人毁容……

宋希儿,她的弟弟不小心撞到白掞,被她的父母送给白掞抵祸……

郭一秋,父亲为侯府供应春衣,小侯爷因狩猎时衣服破损出糗,被捕入狱,为救父亲,委身白掞……

桩桩件件,令人瞠目……

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我的心情也随之沉入了无尽的暮色之中,就像那最后一抹余晖被夜幕悄然吞噬,我的内心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每一步行走都仿佛踏在无形的泥泞之中,艰难而又沉重,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压抑。

“停!停车!”玉团吵嚷着下了车,将告示墙上的纸暴躁地胡乱扯下来:“贴!贴!贴!我让你们贴!”

玉柱拽住她,拖着她返回车上,通缉令散落一地:“玉团,别引人注目,我们快些回府吧。”

“我就是看不惯官府这些蠢货!”

“玉团!”玉饴捂住她的嘴。

我撩开车帘:“玉柱,别捡了,走吧。”

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布告墙,层层叠叠,贴满了各种通告和公文。旧的信息被新的覆盖,就像历史的记忆一层层累积。

一张纸张边缘微微卷曲,颜色也从鲜亮逐渐褪去,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见:黄书竹,女,年十岁有七,身高六尺有余,面容清秀,左眉中有痣……

“玉柱!你把那张撕下来给我瞧瞧!”我激动地指着那张寻人启事。

“原来是她!玉柱,我们还得回去一趟!”

我急不可耐地冲进耳房,寻到榻上侧卧的女子:“你是黄书竹!?”

女子紧缩着身子,双肩不自觉的耸起,几乎与耳朵相接,胸口地起伏像是被无形的巨浪推搡。

“姑娘!你吓到她了!”玉饴匆匆跑进来,从身后揽过我。

黄书竹趴到床边干呕起来,无力地喘息着。

“黄书竹,元宵节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玉团不等她恢复平复,迫不及待地问道。

黄书竹冷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背后也因恐惧而冷汗连连,衣服都湿透,抱着棉被不停地颤抖着。

慰藉了她片刻,见她依旧惊恐不已,我们唯有商议,待她情绪渐渐平复,再行询问她具体情况。

不过两日的工夫,裁缝铺已裁制出三十件颜色各异,款式相同的裙装,送往之春之里。

待我再去时,姑娘们已经换上了鲜艳的衣裳。

“枝姑娘,这颜色,会不会太过于招摇了?”田湘忸怩地提起自己淡绿色的裙角。

“不会啊,你看,玉团和玉饴也穿着这般,玉柱还没来,他的是青色的!”我得意地笑起来。

“我们一会儿啊,就带着味鼎轩的糕点去拜访邻里,告诉他们,我们姑娘把这儿租下来了!”玉团娇俏地一把搂过乔言心,轻快地来回摇摆。

“还要走访?不是更扎眼吗?”田湘略有些忧虑。

“我们姑娘看上了这条街上一间铺子,先行在此租赁宅院筹备,有什么好奇怪的!”

“开设铺子?”

“肯定是借口啦!”玉团又揽过田湘:“姑娘是考虑到,姐妹们也不能一直呆在宅子里,故而大家换上统一服饰,再低调一些,就算被人撞见,也只道是姑娘的小丫鬟而已。”

望着她们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再次为自己的机智安排点赞,随后说出内心的盘算:

“我也真的是有意想要开间铺子的,各位姐姐若是无家可归,便可以经营这家店铺为生。如此一来,我只需出资,便可以在家中坐享其成,静待财富如流水般滚滚而来,落入我的口袋就行了!”

我陶醉在因为投资得当,呼吸之间就能听到金钱滚滚而来的欢愉之中……

玉团率先举手:“姑娘打算开什么铺子?我可以负责收银!我最爱数钱啦!”

玉饴放下她的手,凑到我面前:“她只会咋呼!姑娘还是找我吧!”

“你只会算错账!还得是我最可靠,都是我给姑娘管印章的!”

“我还管姑娘的绣楼呢!”

……

玉团与玉饴又争执起来,屋内气氛瞬间热络,欢声笑语不断,每一位姊妹听闻我要开设铺子,皆纷纷毛遂自荐。

黄书竹倚靠在门框,虽身着一袭粉色裙衫,脸色却还是苍白无色,活像具骷髅。

“小竹,你终于下床啦!今日好些了嘛?”我探向她的手腕处,她的手指苍白而纤细,像是随时都会从手中滑落的玻璃珠,脆弱到让人不敢触碰。

“枝姑娘。”她的声音细若游丝,牵着我的手走进房中,步伐轻如鸿毛,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仿佛地心引力突然增加了一倍。

她坐回床边,身体弯曲得像一张紧绷的弓:“正月十五,我正于房中梳妆,准备去观赏舞狮表演,我祖父慌忙把我从闺房叫出来,拉着我去后院柴房,把我藏了起来。然后又在我头上铺了些稻草,并把门锁上,方才离去。”

“待我被人发现,拖拽至前院时,我阿娘他们都被麻绳捆绑,白掞正在殴打我的祖父,我阿爹看我被找到,跪在地上求那恶霸,拉扯间,白掞不慎摔倒,额头流血,站起后便从怀中掏出匕首刺向我父亲……”

她涕泗滂沱,泣不成声。

我接着她的话茬续道:“你娘欲奔向你爹,却被白掞的手下拿麻绳束缚,你的祖父情急之下言辞激怒白掞,他愤怒之际,持匕首捅向你祖父祖母,是这样吗?”

她紧闭着双眼,似是不愿再回首:“大致如此吧……”

“那后来呢?”

“我随后就被打晕了,再醒来时,手脚已被捆上,囚在白府的偏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