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自然是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兰夫人、李纨、凤姐儿等一众女眷。
林如海因着没有看见宝玉,遂问贾政:“怎么不见宝玉。”
贾政脸面一红,转头与平安说道:“赶紧去里间将宝玉叫来,与他说姑老爷来了。”
林如海方知道,原来宝玉感情是去了里间,与贾母坐着去了,遂笑道:“不必叫他来了,待哪日见了再说吧。”
贾政只是不肯,必要宝玉过来,贾赦心里笑了笑,心道那位爷愿意来早就过来了,莫非还要等着去叫么,他又不是主角。看在今日贾环大喜的份上,他也不欲添油加醋,只在那里殷勤劝解贾政。
贾政本就没有太过执拗此事,刚刚不过是因着脸盖不住了,如今见贾赦和林如海都来劝他,他也就顺坡下驴,就势叫宝玉还坐在里间:“也罢,既是大老爷和姑老爷这么护着那个畜生,就叫他替你我陪着老太太,敬一敬孝道吧。”
林如海赶紧点头称是,本就是顺嘴一问,若是因着自己起了家庭风波,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那宝玉又与自己无甚相干,自己又何必惹人厌烦去。
贾环毕恭毕敬的等在那里,林如海看了也是失笑的不行,遂笑道:“且坐下,却才我还和你父亲夸你机敏聪慧,呆会儿可要好好喝几杯才是。”
贾环脸上一垮,想不到自己这般小的年纪也能被人劝酒,讪讪的笑道:“侄儿年幼,其实并不善饮酒的。”
贾珍笑道:“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不饮酒,谁还能饮呢,不要与我等推却了,不然二老爷要恼了。”
贾政也道:“不过是略微两杯,想来姑老爷他们也不能多敬了你。”
贾赦大笑道:“酒这个东西么,你须得小看了它才行,若是没有喝便先行胆怯了,酒量必然上不去的,若是你胆子大些,只会一次比一次能喝,这也是我们这些做叔叔哥哥的教你一个乖,将来官场上可是少不了这些交际的,你又是陛下看重的人才。”
贾环听了不禁一阵胆寒,其实他并不想吃酒啊,只是奈何席上众人都在起哄,连贾政也捋着胡子,笑着要他满上一杯酒敬众人,贾环此刻倒是觉得,其实宝玉坐在里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为着代儒功劳卓着,贾政也特特将代儒请了上座,连着林如海一起奉为上宾,代儒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着那白胡子也变黑了几根,坐在座上心里更是得意了几分,禁不住席上众人的劝酒,不等席散竟是吃醉了,被贾政命了小厮特特的扶了回去方才罢休。
贾瑞见了也不能说什么,知道今日是贾环的好日子,贾环又对自家甚好,如今家里有了光景,也是因着贾环的照拂,祖父又是爱吃酒的,这事儿也怨不得别人,只得殷勤扶了代儒回去好生歇着不提。
贾环也是吃醉了,被平安干脆背了回去,擦过了手脸,展展的挺在床上睡觉,兰夫人见了只是心痛,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你个遭瘟的小鬼头,做什么要和别人比吃酒,什么比不得。”
彩霞也是心疼贾环,禁不住说道:“今日是三爷大喜,难免老爷们个个敬他酒,就是三爷不想吃也是不行的。听平安说起,珍大爷特特的过来敬了三爷几杯,姑老爷也敬了不少酒,三爷就是一次吃不了许多酒,这样被老爷们灌了下去也是不少,三爷本是不善于吃酒的,还能不吃醉么。”
兰夫人心疼的说道:“可是姑老爷就这一样不好,怎么好好的非要灌环哥儿酒吃呢,我儿一个小孩子,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的酒。”
彩霞笑道:“众位老爷们看的是三爷高中会元,哪个能饶得了他的,也是咱们三爷实诚,换了旁人,早就借着一事跑了,何必吃的醉熏熏的,自己难受。”
兰夫人也不禁笑了起来,捂了嘴笑着说道:“还是你说的对,我儿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实诚的孩子。”
两人正说着呢,就见贾环哼了一声,翻了身子又睡了过去,忙掩了口,给贾环重新盖好被子,掖严实了被角,随后便小心的提起了脚,走出了屋子。
兰夫人与彩霞千叮万嘱了半天,要她夜里警醒着些,若贾环有什么难过的,即刻过去照顾,彩霞笑着答应了下来,送过兰夫人,自己又看了一遍园里的人和物,觉得无甚大碍,就叮嘱了小丫鬟和下夜的婆子,自己回去服侍贾环去了,半夜里也睡不踏实,不知给贾环擦了几遍头脸,贾环酒醉只想作呕,彩霞又忙忙的拿了痰盂给他支着,一宿甚为忙碌。
及至第二天早上,贾环睡醒,还觉得自己腹中难受的紧,拿过点心也是觉得甚为无味的很,瞧上一眼也觉得恶心,身子软软的,爬在床上只想躺着。
彩霞笑着叹道:“可是三爷昨日吃酒吃的太过尽兴了,今日就难受了。”
贾环趴在那里软软的说道:“昨日不说别的,大老爷就是一个冲锋的猛将,我但凡说一声不喝,就是与他为难,连二老爷也是难做人,只怕说一说就是贾家的反叛,我是服了众位老爷们了,下一次我是必要坐到老太太那一桌的。”
彩霞点头笑着赞道:“原来三爷也有害怕的时候,真真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了。”
贾环失笑不已,勉强的抬起头看着彩霞说道:“可是我的彩霞说话只是怄人,我本是难受的不想笑的,被你一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要挨打?”
彩霞偏偏逗他笑道:“笑一笑还是好些,笑上一笑,只怕三爷的身子就立时好了起来,酒量也跟着大增,待明日做了状元,也能多喝上几杯。”
贾环听了吓得连连摆手说道:“还是不要再吃酒的好,我是不能的了,还是大老爷他们是当世的英豪,论起喝酒来,我自是比不上的,只求他们从此以后便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