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摇头看向王夫人说道:“那探春也是嫁王府的,竟是个亲王,二太太备嫁之前可有想过探春。”
王夫人不由自主的说道:“三姑娘不过是个庶女,就是嫁了王爷也是侧妃,如何能和我的元春相比。”
贾母冷笑道:“就是侧妃,好歹也是亲王侧妃,大姑娘嫁的不过是个世子,且有日子封郡王呢。”
王夫人愣了一愣,心想老太太可是最爱宝玉和元春,今日这是怎么了,遂站起来哭诉道:“老太太,想元春偌大年纪嫁入王府也是不容易,娘家再不给些体面过去,难免被人轻看。三姑娘就不一样了,本就是圣旨恩赐,又是年纪轻轻,哪里用得着这些俗物做仗,她也是看不上的。”
贾母气得笑了出来,指着王夫人说道:“这府里面有一个算一个,连着你那好侄女一起,二太太你可问问看,有没有看不上银子这等俗物的女子,只怕有多少紧着要多少呢,谁嫌弃银子多呢,那恐怕是个呆子,既是个呆子,谁人敢娶。”
王夫人硬着头皮自顾自的在那里说道:“兰夫人手里也有不少银子,想必这次也给了三姑娘不少仗势,老太太只管放心。”
贾母失笑道:“其实大姑娘也有母亲的嫁妆体己可以仗势,怎的二太太反倒不给了,敢是不愿意给么。”
王夫人眼泪不由得扑簌簌的往下落着,直瞪瞪的看着贾母说道:“媳妇以前是有嫁妆体己,只是为着大姑娘进宫的体面没了,哪里轮得到给大姑娘做嫁呢。”
说起来,又让贾母内心不禁疼了一疼,慢慢的没了声音,半天缓了声调说道:“你能怪谁,还不是自己蠢,都叫你不要往里面填了,还不听劝,只顾着白扔银子。”
王夫人悲痛的说道:“元春好容易进宫见到些希望,媳妇是个做母亲的,哪里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二十余岁光杆子出来,连个人家也说不上?老太太,只求您看在大姑娘多年替贾家尽忠的薄面上,允了她这次的荣光吧。”
贾母颓废的坐在塌上,无奈道:“如今大房二房已然分了家,这里自然是你说了算,只是这库里有宝玉的一份,更有兰哥儿的一份,只怕也有环哥儿的一份,你堂而皇之的拿了许多出去,叫他们怎么想你这个二房太太,将来他们嫁娶你又该如何行事。”
王夫人快快的说道:“宝玉自是不会说什么,那是他的亲生姐姐,难不成他还要与姐姐纷争不成,也太不堪了。至于其他人么,本就分不到多少,这时候他们还能说什么。”
贾母无奈的说道:“既是你已经心里有了成算,我一个快入了土的又能说些什么呢。想来大姑娘也是可怜,正月初一的福气人竟是要去做个填房,我这个老婆子听了也是难过,就依了你吧,只指望大姑娘将来给宝玉填些助力吧。”
王夫人回去以后异常的高兴,坐下来接过玉钏儿的茶杯连连的喝了三杯茶水,坐在那里笑道:“想不到老太太竟也有服软的一日,所以说岁月催人老了,就是老太太也有这一天。”
玉钏儿不解其意,只在旁边奉承道:“二太太如今在府里只若如日中天,顶梁柱一般的存在。”
王夫人笑道:“瞧你这小嘴会说的,且进去拿个荷包出来给自己做个私房,这些日子你也跟着劳累了。”
停了一些时,王夫人说道:“我库里还有一些新鲜的料子,你与绣鸾她们每人挑上一块喜欢的做衣服去吧。年纪轻轻的且老气横秋的做什么。顺带着拿两块料子也给袭人送过去。”
玉钏儿欣喜的俯首答应了下来,听见要给袭人送两块料子,她顿了顿,脸上不带半分颜色的行礼下去了。
袭人拿过料子,脸上的喜意盖也盖不住,连连的叫玉钏儿坐下来喝茶,玉钏儿礼貌的谢过了,被金钏儿拉过去背过人说了好些些话。
袭人淡淡地一笑,给宝玉看过料子就放回住处,指着一事躲了出去,好叫金钏儿玉钏儿多说些体己话。
宝玉却是一个人靠在床上出神,悲道:“好好的姑娘养在闺中不好么,且要嫁出去做妇人,做那个鱼眼珠果然很好么。”
外间的玉钏儿看了宝玉一眼,悄声与金钏儿说道:“如今只怕太太已然属意袭人做二爷的姨娘,姐姐又何必这样执拗,不如尽早叫爹娘赎了你出去松松快快嫁人不好么。凭着姐姐的姿色,咱们家里再给出个好嫁妆,何必拴在宝二爷屋里不动弹。”
金钏儿不好说自己已经与宝玉有了首尾,只得推说自己还不想出去草草嫁人。
玉钏儿急道:“姐姐平素多么利落干脆的人,怎么就在这上面看不开,非得哪日跌个跟头狠摔一跤才好呢。”
金钏儿不以为意,只笑道:“你个小蹄子,没事干且咒你姐姐做什么,我得了富贵难道咱们家里人就不能沾光么,就是你也跟着脸上有光,走到哪里也是光彩的很,何必泄我的气。”
玉钏儿气道:“我自有自己的打算,就是你得了富贵与我什么相干,莫不成我现在不风光么。”
说着一甩手就走了,金钏儿在后面喊了她半天也不理会,只得自己进去屋里服侍宝玉去了。
邢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家财中,拿出了一处100亩上等庄子,一间京城铺子,和一千五百两银票,以做邢小妹的嫁妆。
贾环母子给邢小妹一盒子首饰做添妆,里面的项圈、镯子、钗环、戒指满当当的,金的、玉的、翡翠的、玛瑙的、镶嵌了各种宝石的,琳琅满目、熠熠生辉,倒是省了邢夫人的银子备嫁。
邢夫人又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一些料子给邢小妹做压箱的料子,她想做什么只管自己做去,自己不再多问。
为防着邢大舅一家看着眼红,邢夫人特特掩了银票地契过去,明面上只带了首饰盒子和料子。